上午第四節數學課,陳老頭一如既往的將上半場的課來講題目,下半場讓大家刷試卷。
教室裏安安靜靜的,幾乎所有人都低頭在奮筆疾書,漸漸轉涼的風從窗戶的縫隙裏灌進,沙沙響著掀起書桌上的紙張,與水筆摩擦試卷的聲音彙成一段輕輕淺淺的交響曲。
幽蘭費了二十來分鍾才把數學試卷倒數第二大題給攻略成功,然後愁眉苦臉的看著最後一大題。這世上有很多事情一旦把人逼急了就什麼都做得出來,唯獨數學試卷最後一大題不會就是不會!
何況這還是素有“魔鬼”之稱的陳老頭親自出題的。
幾乎把筆杆子都給咬斷了,幽蘭腦海裏依舊雜亂如飛,無法把各種思路聯係在一起,隻得歎一口氣將目光投往窗外,想要看下風景轉移下注意力。
一隻小小的紙團突然飛來,準確無誤的落在幽蘭的桌麵上,還蹦躂了一下。
它的出現是如此的突兀,在安靜至近乎凝固的教室裏就像是一道一閃而過的流星,以至於有著火眼金睛的陳老頭為之警覺,目光炯炯有神的掃了一圈教室,發現安然無恙後又低下頭接著翻手中的數學書。
幽蘭悄悄鬆了口氣,轉頭張望,然後就發現夏琳琳那個妮子正在那邊對她小幅度的點頭。
又是這個丫頭!難不成在數學課上也想要我坐過去?
幽蘭展開紙團,隻有一行字:
“柳心顏她們沒有對你做什麼事吧?”
字跡很工整優美,但筆力似乎很強,幾乎把紙都給戳穿,和夏琳琳平日裏那種寫字幾乎是貼上去的力道完全不同。
再看過去,少女的臉上已經湧現出了一抹焦急,她依舊握著水筆在草稿紙上塗塗畫畫,但明顯不是在做試卷。
幽蘭見狀也在下麵補上一句:
“什麼事都沒發生。你聽誰說的?”
寫完後她趁陳老頭低頭的功夫,又將紙張揉成一團,然後彎下腰從桌底下拋出,夏琳琳心有靈犀的同樣彎下腰伸出纖細的手臂,靈巧的將飛來的紙團一把拽住。
做完這一切陳老頭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不如說他根本沒發現,雖說這不是考試即使被抓了也不會有什麼,但幽蘭還是有種革命黨地下工作傳遞情報的緊張感。
很快紙團又飛了過來,隻是這次拋的力量不大,紙團非但沒有落到幽蘭桌下,反而還跳動了一下滾落至幽蘭前桌腳下。
她聽到了少女發出的驚慌的叫聲,教室裏一片騷動,不少人把目光投向夏琳琳,陳老頭更是抬起頭,眼中射出兩道犀利的光。
少女一縮頭。
無奈的幽蘭隻好等到陳老頭低下頭後再爬下去鑽到桌子底下,一把抓住前桌腳邊的紙團縮回了手。盡管她的速度很快還是被前桌給警覺,然後用一種莫名其妙的目光打量著她,幽蘭尷尬的笑笑。
回到座位上再翻看,字跡要好了很多,想來是放心下來了。
“剛從班長那裏聽說的。我很擔心你。”
果然是蕭珊透露出去的,這姑娘什麼都好就是太喜歡管閑事了,哪怕是跟她沒關係都要上去摻和一下,難怪會主動競選班長一職,班裏也沒有誰搶得過她!
“她們的確找過我,但真的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你怎麼覺得柳心顏會對我不利?”
然後她一邊關注著陳老頭一邊拋出紙團,劃出一個優美的拋物線準確的落到夏琳琳腳邊。
有了前麵幾次測試,夏琳琳很快就對這種方法運用的得心應手,不久就重新拋了回來,不偏不斜正好落在幽蘭的腿上。
“我看過她對其他女生的態度如何,很多人都怕她,我也一樣。”
幽蘭扭頭看去,發現少女有些局促不安的坐著,偶爾會偏頭看向柳心顏那個位置,似乎是擔心被發現。
作為舞蹈生柳心顏無論何時都十分關注自己的體型,哪怕是坐著也依舊挺直著苗條的背,好像腰後麵抵著一把刀。漂亮的長發披散下來,從窗口縫隙裏漏下來的陽光照射上好像在發光。
她完全不知身後有兩道意味不明的目光,好像在看什麼書,左手手背托著臉頰,膽敢在以教學嚴格全校聞名的陳老頭課上這麼堂而皇之的看與數學無關的書,整個高三一班除了早已自我放棄還在呼呼大睡的金大偉外也隻有她了。
書上說有些人天生就具有一種強大的氣場,隻要旁人靠近就能清晰的感受到,內心自然而然的會產生一種距離和敬畏,幽蘭相信柳心顏就是那樣一種人。縱然柳心顏跟大部分女生關係都很好,就連別班都有很多說得上話的朋友,但幽蘭總覺得那些女生大多是畏懼她或者崇拜她,也就是單純的不敢得罪她。
隻要有人群的地方就會有團體存在,團體中一定會有一個中心人物,往往都一言一行都會影響身邊的人。如果那個人笑,周圍的人也會不由自主的笑出來,整體氣氛為之高漲。如果那個人隱隱有些發怒的跡象,周圍的人也會莫名的安靜下來,整體氣氛也會出現暴雨前夕般的壓抑,令人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