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風勢漸大,玻璃窗發出一陣陣抖動的嘩啦聲,梧桐樹的枝葉被拽得左右搖晃,天色暗得如同深夜,唯有最高處隻漏出了一線昏沉沉的天光。
這樣的天氣裏幾乎沒有人外出,就連那從早到晚都在梧桐街裏賣草糊的大爺也早早的回了家,幽蘭站在客廳裏,聽著風卷過地麵卷過樹梢卷過屋頂發出的聲響,沉默不語。
她可沒想到事情這麼快就又出現了轉機,原本以為偷拍事件過去後會消停一會的,不曾想夏琳琳家中就發生了這種事。從表麵上看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但仔細分析卻發現裏麵藏著許多值得深思的問題。
夏琳琳最後有沒有去那所外省的政法學院?最後有沒有成為律師?
如果她有的話,那麼自己又去了哪所學院?最後是如何與夏琳琳踏入婚禮禮堂的?
按照時間線來看七年時間不長也不短,難不成她和夏琳琳大學畢業一年就成婚了?還有了孩子?
幽蘭心中一直有種不對勁的感覺,但又察覺不出問題的所在,就這麼稀裏糊塗的過了下去,絲毫沒發現其中各種各樣的漏洞。
要麼是蘭芷妗有什麼事瞞著她,要麼是未來的發展太快了有些事情超出她的預料,除此之外她暫時想不出其他地方了。
門被推開了,身穿睡衣的蘭芷妗麵帶疲倦的走出來,直接癱倒在沙發上。
“她睡著了?”幽蘭看向孫女,問道。
“嗯。”蘭芷妗伸手揉揉眉心,在苦惱的時候她都有這個習慣,然後看向站在窗戶下沉默不語的女孩,苦笑道:“我感覺,最棘手的問題來了。”
“最棘手?”幽蘭眯起一雙好看的丹鳳眼,神情無比錯愕。
這才過了多久就碰上了最棘手的事?怎麼有種通關打怪的路上直接快進到最終BOSS的感覺?是不是哪裏出錯了?
她有一肚子的問題想要答案,最後還是從混亂的思緒裏挑出其中一個,拋了出來。
“那你能不能告訴我,在未來,夏琳琳有沒有去那所外省的政法學院?”
顯然蘭芷妗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個問題等著她,也不奇怪,低下頭沉吟了一會,似在回憶,篤定的點點頭。
“那所學院距離星江市可不近啊。”幽蘭為難的抓著頭發,想破了腦袋都想不出來。
“中國最好的法學生都集中在那所學院裏,我這個對法學同樣沒興趣也不打算報考的應該不會選擇才對,當然我也考不上。所以——”她的目光犀利起來,直盯著蘭芷妗,看得女子不由得縮頭。
“我到底是怎麼跟她熟識並相愛的?”
她朝前踏出一步,氣勢攝人。
“講真我從一開始就很奇怪了。那家夥對男性患有恐懼症,別說是主動走近哪個男生了,平日裏就連說話也不敢,現在更是一天到晚和女生混在一起,我努力了兩年都沒有靠近她,隻有變成現在這幅模樣才算是前進了一步。那麼在原本的時間線裏我一直都是男生的身份,是如何讓她接受我的?”
“這些你能告訴我嗎?蘭芷妗?”她眯了迷眼睛,有些殺氣騰騰。
女子虛弱的笑笑,表情似乎有些牽強,但還是無所謂道:“這種事情我也不太清楚。”
看幽蘭有發火的趨向她又趕緊道:“那是因為爺爺你總是對這些事閉口不談,根本不提及你和夏琳琳的過去啊。畢竟她在那時已經死了,大家對這種事忌諱如深,別說是了解了,平日裏提都不提,生怕你不高興。”
“但我怎麼可能會騙你?那張照片就是最好的證明,還有我的出現,以及為了躲避時間的力量把你變成現在這幅模樣,我都做了這麼大的事了至於撒一個小小的謊嗎?”蘭芷妗目光四處流轉,臉頰上一片潮紅。
幽蘭一愣,神情有些黯然。
一時間客廳裏靜得出奇,唯有窗外流動的風撞擊得玻璃嘩嘩響,有數不清的梧桐葉卷起形成一條粗糙的龍卷在街道上旋轉,不斷拍打在窗戶上,路燈氤氳著微弱迷離的光暈。
緊繃的肩膀霎時間鬆垮下來,幽蘭垂下眼瞼,歎息一聲,一路走到蘭芷妗身邊坐下,雙手托著臉頰,手肘頂在大腿上,彎著背。
“其實,這對我們而言也不亞於是一個機會。”也許是受不了這種僵硬沉重的氣氛,蘭芷妗看了眼幽蘭的臉色,猶猶豫豫道。
“什麼機會?”
蘭芷妗吞咽了口唾沫,嫵媚端莊的臉頰上浮現出一抹不自然,垂下眸光慢吞吞道:“雖然夏琳琳後來去了那所政法學院,但畢業後她還是回到了星江市,你們也在不久之後結婚了,據父親說你們的生活很平靜,幾乎沒有一點波瀾。”
“既然這樣那為何會發生那場悲劇?”幽蘭越聽越迷茫。
“是啊,雖然沒有決定性的證據,但我猜測那沒準就跟夏琳琳有關。”蘭芷妗的目光不知何故突然落到幽蘭的脖子上,又快速的扭開視線,恢複了原來的語氣,正色道:“畢竟那所學院在外省,離星江市很遠,而夏琳琳又是一個人去那裏的,難保她在那邊不會認識什麼人,遭遇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