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不知道意外和企望哪個先來臨,永遠不明白距離是潛伏在明了裏的間諜。我問過你距離是不是會把深刻擱淺,你似是而非地回答不是,我問你心中最重要的席位上坐著誰,你朦朧地回答是我。是嗎,我好像記得你變出的海市蜃樓,而我也無可厚非地慢慢向它靠近,最終我鮮血淋漓地爬出那座墳墓,而你以本身的不存在安全撤退。不想讓自己再繼續深陷,卻又不想就這樣帶著遺憾離開;不想把你從記憶裏刪掉,又不想讓記憶在絕望中燃成灰燼。是怎麼了?泥濘蕩不起漣漪了,看著漸行漸遠漸無蹤你走後的零落的街頭,風哭了。在哪個動亂的夜晚我看那燈影幢幢,那個刻在心上的傷竟然隱隱作痛。時間才不是什麼療傷的藥,它隻不過是讓疼痛加倍到麻木!
地平線上眺前程,沒有人願意和我同往。我們忘了那些悲傷,循著原定的軌跡走出,畫出笑的溝壑。
潘元恒的傷已經很好了,一切隻等待一種撕破臉之後的清明。我們都在尋找一種相對平衡以求心安理得。
“戈緩,我真想老生病,這樣就能天天見到你……的侄女了。”“那我侄女也不可能老呆在醫院吧。”“額,也是,那我搬到你家去住。”“好啊,你搞定我爸媽就行。”“這個嘛,以後再說。”
“對了,那件事怎麼樣了?”“我還沒說你,既然你提起來了,我就說說。你自作主張去那麼危險的地方,要是有個萬一,你爸媽準得剝了我的皮,抽了我的筋,喝了我的血,最後不泄恨,再把我挫骨揚灰。有你這麼當班長的嗎,有你這麼不把自己當人的嗎,你就是要讓我不安心。”“戈緩我不是……”“請你什麼事都以自己為先,不要對我這麼好。”“我知道。”他像泄了氣的皮球。
“城,你這麼做是什麼意思?”
“這件事隻是個意外,我們不想把你卷進來的。”
“你給我閉嘴。秦戈緩,你不配站在這跟我說話,你這個第三者。”我被她反唇相譏。
“許靜揚,你說話小心點。”
“你不再是我的誰,你沒有權利要求我做什麼。我愛你時你可以把我的心揉得粉碎,我當作什麼也沒看見繼續愛你,現在你站在她的身邊,要求我來做這些事,不會覺得自己太殘忍嗎?”
“許靜揚,那些過往本來就不存在,你何必……”
“韓城,你逼人太甚。”
“許靜揚,他們都是你的手下,你去勸他們作證好嗎?”
“你的家事憑什麼要我去幫你,你這是天真呢還是天真呢還是天真呢?哈哈。”
“秦戈緩,你的那些醜事,我可都知道,要不要我一一道來?”“不……”我抱住頭,那些事曆曆在目,她把那些私家偵探收集的東西粘貼在公布欄的時候,我出奇的坦然,有許多同情的目光,我覺得那是人性。“丫頭,你冷靜點。許靜揚,你瘋了。”許靜揚自嘲地笑著:“我是瘋了,瘋子會因為愛你變成瘋子。”
劉決的到來讓劍拔弩張的許靜揚稍稍收斂,後來我才知道這是他們愛情的力量。“靜揚。”
“你來幹什麼?”“我來接你。”“走吧。”
“秦戈緩,你就等著惡魔繼續糾纏你吧。”
我沒想到潘元恒會再一次做傻事,而這一次他再也沒能回來跟我說:“戈緩,我會看著你幸福的。”
晝去夜來,我在交替之中尋找一座空白的城,白天刺痛了星光燦爛,黑夜覆壓了彩霞萬丈。我想找那樣一座靜靜矗立的城,無論晝夜也不變換風景,永遠保持著原有的姿態。
天黑之前,我在慢慢改變,如何去適應看不清你我麵龐的夜;天亮之初,我在慢慢改變,如何去適應暴露你我的晝……變了之後,乃至於讓自己不再是最初來時的模樣!時至今日,我們到底想做一番怎樣的顛覆,到底是怎樣的別人讓你想做如何如何的自己?我是自己,在某一個深度總可以找到的自己,我不是自己,在那些外界看得到的深度裏總不符合自己的表象。
時代在變,要求在變,所以自己也得跟著改變。那樣的城的城牆也肯定不是堅不可摧的,夜裏的城內,回頭看看自己,望一望距離自己最近的地方。我喜歡時間這個東西,老是盼著它能快一點兒走,“人心”似乎與“日久”真的有關係。見“人心”的他人在日久裏變著想法,“人心”在日久裏變化並且暴露……這個世界就在日久裏清晰。
夜的城,美得不可方物!城裏的人,城裏的鬼都蒙著麵紗,蒙著麵偽裝並相互欺騙。少數的真實也會在謠言裏化成雪水融進春天,從此冰川是長江東逝水。夜的城,霓虹燈強行把黑夜描成白晝。我們隻是不明白隨著時間的流逝,有的人在心裏紮根,有的人在眼裏留刺,有的人幹幹脆脆地走,不帶走一片雲彩,所以我們是不同的人。多少個無眠的夜裏,誰在為誰流淚,誰在為誰想念,誰在為誰喜悅?多少座城裏關住快樂憂傷。行走在城裏,我們仿佛忘了自己是能見得日光的人,有一天,我能看見東方被壓倒的一盞雪白的燈燃起,引領著那光的前進,雲來霧往,照亮夜的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