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抗這孩子打小就聰明。”村頭王寡婦說的。
當然這可不是褒義詞,反諷而已。
作為青牛村裏唯一的異姓人家,在村頭牆角和寡婦門前的談資中都是毀譽參半的尚家作為村裏唯一的獵戶,可謂是大部分村民眼中的異類。
尚家家主名叫尚峰,膝下育有三子。
老大尚龍,早年間出門拜師學藝,至今未歸。
老二尚雲,從小酷愛舞文弄墨,但每年科舉卻屢試不中,鬱鬱不得誌,遂出家當了和尚。
至於老三尚抗,更是異類中的異類。
可不是,這娃子打出生起便沒哭過,讀書識字一竅不通,五歲才會說話,名字更是帶有一點敷衍的搞怪意味。
落生時足有七斤六兩的大胖小子,奇就奇在他不哭反笑,連接生的穩婆聽了都覺得忌諱,捏著幹瘦的蘭花指用力掐了一下他的屁股,試圖催淚討個好彩頭,哪知這孩子竟天生神力,一腳便將穩婆踹出去三米開外,自己爬著爬著就上了炕了,因此得到了這個古怪的名字。
今天村裏很熱鬧,家家戶戶開了中門,掛著大紅色的紙燈迎接一位仙風道骨的老者,村裏人都知道這是距此50裏外的青峰山軒轅門每3年一次的收徒儀式,凡年齡在15歲以上的少年都可報名參加。
軒轅門乃大荒州五大門派之首,門中弟子頗多,且各個身懷絕技,凡能進入此門者必是一方翹楚。
村裏某一處院落內,軒轅門師祖一級的道宗老祖宗張天師撚著一縷雪白的胡須,眉頭緊皺,背負一柄不常見的七星銅錢劍,配合著他的相貌,確實當得“出塵”二字,誰看了都要由衷地讚一聲世外高人呐。
但此番收徒卻遇到了不小的阻力,倒不是參賽者們不太積極,而是本次選拔的考題,相較於往屆來說顯得格外與眾不同。
“著!”
院中的張天師忽然低喝一聲,卻見從其袖間飛出了一枚小巧的黑色戒指,古樸中帶著點灰白的光蘊,落地後刹射出萬丈光彩。
村裏一名頗有見識的長者不由得嘖嘖稱奇:“不得了,不得了,竟是儲物戒指!”
“升!”
又是一道低喝,光彩立刻隨風消散,白芒之中逐漸浮現出了一道魁梧雄壯的影子,眾人仔細一看,竟是一頭青牛。
那牛高五尺,長一丈,背寬而平,腹小,角中空,由頭骨向兩側呈大弧度地伸出,肌肉發達,四蹄鏗鏘有力。
仙人所帶必非凡物,張天師輕撚著胡須不怒自威,眯著一雙老眼淡淡掃視了一下周圍的眾人,說道:“諸位,青牛村與我軒轅門相識多年,貧道此番前來,便是為了本門收徒一事,今年的考題十分簡單,爾等參賽者隻需用雙手掰住牛角與牛拚力,能將此牛放倒者,便可入我軒轅門!”
“哈?”
此話一出,滿座嘩然!
古樸村落中也不乏性格乖張之輩,議論之聲頓時不絕於耳。
“與牛拚力?瘋了吧!”
“這麼大的牛也叫簡單?”
“腦子是個好東西,幹嘛要拚力氣?”
“哼,力氣大又怎麼樣?力氣大去挑大糞啊。”
“完了,三年之後又三年!”
“沒戲了,最後一次了。”
“......”
“安靜!”
坐在首席太師椅上的村長王匡忽然厲聲大喝,此番“長別人誌氣滅自家威風”的閑言碎語聽上去多少有些刺耳,目光不斷地在一眾考生之間來回徘徊,想來也是一時拿不準主意,索性先派一個壯一點的少年上去試試深淺:“王恒,你去。”
“我?”
名叫王恒的少年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表情木訥地看了一眼村長,轉頭再看看張天師,最後是那頭青牛:“牛兒,你不去山上吃草麼?”
村長:“.…..”
“別廢話,快去!”
“哦。”
王恒一百個不情願地邁步上前,單看表情就知道輸了,顫巍巍地伸出雙手掰住牛角,咬緊牙關還沒來得及用力呢,那牛卻突然一扭頭,然後......王恒就飛了!
“哞~”
“啊~”
“咣!”
很華麗地摔了個四仰八叉,疼得王恒好一陣齜牙咧嘴。
“噗~”
這般囧樣立刻引來了周圍不少村民的嘲笑,非參賽者居多。
不關他們的事唄。
“這...唉~”村長一臉惆悵地扶著額頭按住了自己的抬頭紋:“下一個,王亮!”
“哦。”
名叫王亮的少年長得又高又瘦,腰還沒牛臉粗呢,站在青牛麵前一個勁兒地犯嘀咕,慫了。
那牛伸長了脖子朝前嗅了嗅,似乎壓根兒沒瞧上王亮,就這小身板,活脫脫一豆芽菜,踏著步子轉過身去用屁股衝人,隨意抬腿一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