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破廟(1 / 2)

秦展想到了那雙眼睛,如嬰兒般純淨,沒有一絲嘈雜。被那樣的一雙眼睛看著,隻一眼,整個吵鬧的長街都變得寧靜無聲。

那雙眼睛他曾在另一個人的臉上見過,那人曾是他的妻,有名無分的妻。

秦展自嘲一笑。他這是被空明那禿驢給洗腦了吧,這世上豈有死人重生之理。更何況,那不過是個十來歲的小男孩,鳳凰涅槃重生也不能從女子變為男子。

長樂是被人連拖帶拽地扯出人群。

出了擁擠的人流,她這才看到外麵街道的慘亂景象。到處都是摔倒踩傷的人,原擺滿花燈的攤子被人推翻、花燈散落一地,被人打翻在地的花燈很快就被燭光燒盡,有幾個行人身上的衣裳還有被燭火傷過的痕跡。她快速的看了幾眼,沒有看到冬菊和明月,也沒有看到小梁子和馬車。

她立即摸了摸自己的懷裏,確定東西還在,才不由鬆了一口氣。隻要她的這些藥粉和師父給的銀針還在,她總歸還是有機會逃脫出去的。

陌生男子把長樂拉出來後,一隻手上拿著一塊白布,二話不說就往她臉上捂。長樂一聞便知這白布裏放了迷藥,雖然她服用了師父的藥一般迷藥對她都不起作用,但現下這情形,要是她不昏迷估計這男子下一步就該下手劈她的腦袋了。她還是趕緊自己暈過去吧,這樣還能少遭些罪。

見長樂已經昏迷過去,男子扛起她就跑。

被人馱在肩上疾跑,長樂隻覺胃裏翻江倒海,差點連今晚吃的點心都要吐出來了。看來,今晚引起混亂的這鞭炮絕對跟這人脫不了幹係,他們會不會就是民間說的人販子,製造騷亂是為了趁亂搶孩子。

隻是這人扛著半大的自己,還能健步如飛,絕不會是普通的人販子。到底是誰故意派人抓她,難道是程芊夢?她怎麼知道自己從行宮裏偷溜出來逛燈會了,自己偷溜出來之事隻有冬菊、明月、小梁子三人知道,難道,這三人裏有誰出賣了她,是程芊夢的眼線?

“老三,你怎麼也抓了一個來。”又有一個臉上蒙著麵巾的男子跑了過來,肩上也扛著一個人。長樂披頭散發,手腳被人用手縛住的她根本無法撥開臉上的頭發,所以看不清那人的模樣。隻是那人身上的淡綠長衫有些眼熟,仔細一看,竟是剛才燈陣裏贏了頭彩的那位小姐。

“不是、這不你說的綠色衣裳的小妞嗎,我剛都準備撤了,一回頭看到這有個綠衣裳、白白嫩嫩的小姑娘,以為你沒抓著呢,就幫你把人抓了。”

“我抓著了啊,你瞧,我這才是綠衣裳的小妞,你那就一毛孩子。”

“那怎麼辦,抓都抓了。”

“先別說了,我們先去跟老大彙合,看看老大怎麼說。”

說著兩人分別扛著一人,飛快的往街邊的一輛馬車衝了過去。

長樂被人扔到馬車的一刹還以為自己的背摔斷了,刺骨的疼痛從她整個後背湧起。這輛馬車裏什麼都沒有,除了木板空無一物。平時應該是運送貨物的,長樂怎麼都沒想到,自己堂堂一公主能混的這麼慘,被人販子抓,還被人像貨物一樣隨手扔到這破木板車裏,後背痛得仿佛不是她自己的,酸澀抽痛得要命。偏還喊不得疼,因為她還得裝暈。

被一同扔進來的還有剛才燈陣裏贏得頭名的綠衣女子。與長樂不同的是,這女子被人這麼重重的扔進來,除了一聲淺吟,就再無其他反應,閉眼躺在木板車裏像是昏睡了一般。長樂一眼就看出來,這人是真暈,不是假裝。

馬車顛簸得讓人難受。前後兩世,長樂都從未坐過這種又硬又破的馬車,而且這輛馬車裏不知運送過什麼東西,散發出陣陣古怪的味道,讓人心生作嘔。

馬車沒有側簾,長樂隻能通過門簾外隱約的光亮來判斷她們行進的方向。外麵的燈光越來越少、越來越暗,路也愈發的顛簸,漸漸的外麵傳來的呼嘯的風聲和樹葉的沙沙聲。他們在出城。

沒有任何人在她的身邊,現在能救她的隻有自己。

江洲城乃交通要塞,連結了周遭好幾個州府。她看過江洲的輿圖,江洲城四麵環山,古藺江貫穿整座城,城外共有六條路通往城內,其中東西各兩條,南北各一條。

這輛破舊馬車的門簾,說是門簾其實隻是一張發黃的麻布,一陣風過,就被吹起一角。長樂透過縫隙可以看到天上的月亮,今晚不是月半,明月高懸,慘白的月色照亮外麵的一些景色。

馬車疾馳而過,道路兩邊除了高大是樹木,看不到任何其他的東西。

也沒有水聲。

長樂記得騷亂發生前不久,她才聽到戌時的打更聲,所以現在的月亮應是在東麵。月亮在前方,所以他們這輛馬車是往東邊走。北邊的路與東邊靠近,但今日小梁子駕車進城時,她看到北邊那條路地靠平原,周邊都是民居農田,並無高樹密林。這條路兩邊都是參天的大樹,所以不會是靠北麵那條路。而且,古藺江自北向南貫穿江洲城,若這條路靠北,周遭應該還有水聲。她現在能確定的是,他們正在走東麵靠南邊的那條路道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