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到,殺招亦到。
鋪天蓋地的銀光,如星河般,壓著日頭向燕卓四人殺來。
這星河的銀光已然駭人,但更駭人的,還在後頭!
燕卓看著那銀光,以為這漫天而來的定是某種暗器。
因為江湖上不少暗器名家都有如此手法。例如,唐門的“滿天星雨灑金錢”,霹靂堂的“一笑滿江紅”,藍破縷的“黃沙百戰穿金甲,四麵浮屠四麵針”使的都是這種鋪天蓋地的手法。
但顧佛影這招卻與他們不同,因為這銀光不是暗器也不是殺招!
鋪天蓋地的銀光在離地一丈高的半空猛地炸開,霎時璀璨的星河變成一朵綻著金光的蓮花。
——聖潔。
——莊嚴。
如此絢麗的星光,如此莊嚴的蓮花,竟隻是他出場的序曲。難道顧佛影這個人比星光還要絢麗,比蓮花還有莊嚴?
他既不絢麗,也不莊嚴,甚至還有一點怪異。
他一身灰袍,腳下踏著一雙灰布鞋,這布鞋鞋麵雖是灰色,但千層底的鞋底確實白得纖塵不染,好像從未沾過地麵一般。正如他那躲在灰白須發、灰白眉毛中的一張臉,白得像雪。
但這雪並不是新雪,而是老雪。m.x33xs.com
因為顧佛影實在是已經很老了,他麵皮雖白,但臉上的褶子也厚,厚得簡直像一個鞋底,而這褶子偏偏也和他的麵皮一般白。
白白的麵皮,白白的褶子,堆在他的臉上,顯得他就像一隻白白的癩蛤蟆。
“燕卓,你讓我好找呀!”
顧佛影開口道,他的聲音沉悶,帶著胸腔的共鳴,說出來就像是一隻鬧春的公蛤蟆,雄渾、低沉。
燕卓嘴角一笑,兩片蒼白的嘴唇冷得像兩道殘月,冷笑道:“好不好找,還是讓顧前輩找到了。”
“哈哈哈,那倒是!”顧佛影咧嘴笑道,“隻怕這天下還沒有我顧佛影找不到的人!”
“可顧前輩找到我,又要讓我如何呢?”
顧佛影笑意更濃,通常一個人笑時總會比平常更好看一些,但他笑時卻比不笑時,怪異上一百萬倍!隻見他白膩的褶子隨著他笑聲的起伏上下左右亂顫,像一朵開敗了的白牡丹。或許曾經也是萬古風流,但如今也隻能在風中靠回憶過往安慰自己了。
“找到你如何?當然是讓你死!”
燕卓在笑,笑得俊朗、笑得輕狂、笑得不可一世:“晚輩知道顧前輩的暗器、劍法、刀法、內功、追蹤術都是江湖上一流,你能找到我燕卓,可不代表我這條命你就能輕易地拿走。”
顧佛影臉上的褶子又顫了起來:“看來小娃娃,你的見識還不夠多。你這話已經有兩處毛病。第一,我用的並不是暗器,而是明器。第二,我不是要你的命,而是要你們四個人的命。”
何為暗器,在暗地裏殺人的兵器;何為明器,光明正大殺人的暗器。
燕卓這一個人已是武林高手,沐雲風、祥兒、方應難也都不是庸手,他真的有把握殺了這四個人?
有!他自認為有十足的把握,因為他出道五十年,從沒有過失手,能從他雙手裏逃出的人還沒有出生,
“看招!”顧佛影一聲猛喝,袖中機括已射出十三支小箭,絕情的小箭。
這十三支小箭雖沒有藍破縷“破金甲”數量多,但每一支都抹了見血封喉的奇毒,見血而亡,絕無回轉。
這十三支小箭射出,顧佛影的劍也出鞘,銀劍寒光一掃而過,帶著撲麵的殺氣衝向燕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