規律的嗡嗡聲中,林一在昏暗的房間裏醒來。
我這是在哪......怎麼睡著了......
我不是應該在下班回家的路上嗎......
意識從模糊的狀態逐漸恢複,林一想要睜開眼,卻感到十分費力,他的眼皮就好像灌了鉛一樣沉重。他想要挪動手臂支撐自己坐起來,可完全感受不到身體的存在——這種無力感,比在醫院打了麻藥後身體的感覺還要糟糕。
到底發生了什麼......我的身體......話說這聲音好煩......林一腦袋昏昏沉沉,吃力地想。
作為一名二十五歲的普通上班族,林一的生活可謂是相當平靜:公務員,未婚,每天五點半準時下班回家。不抽煙,酒僅止於淺嚐,晚上十一點睡,每天要睡足八小時,一覺睡到天亮,絕不把疲勞和壓力留到第二天。
——換而言之,他的身體之健康,已經到了定期體檢時能讓醫生都稱讚的程度。
所以說,他的身體根本不該也不可能出現目前這種情況才對。
可能是自己沒有真醒,還在夢裏......雖然沒有親身體會過,但林一對鬼壓床之類的事情還是有些了解的。他正準備集中意誌從這種難受的狀態中掙脫,卻發現自己的雙眼能夠睜開了,身體的感覺也在慢慢恢複。
林一睜開了雙眼,視線一陣模糊後,他終於搞清楚了煩人的聲音來源何處:房間天花板的正中央,一台相當老舊的風扇穩定地轉著,發出“嗡嗡”的聲音。陣陣涼風撲麵而來,把房間裏的悶熱驅散了些許,但林一還是覺得很熱。
不對啊,我為什麼不開空調......林一突然睜大了雙眼,他突然想起來,自己的出租屋可沒有安裝風扇。
他並不在自己家!
毛骨悚然的感覺瞬間傳遍全身,林一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還沒等他觀察四周,鑽心的疼痛在身體的每一處爆發,他瞬間失去力量,從很窄的單人床上栽了下來,摔在木地板上。
林一長大了嘴,發出了無聲的慘叫——他已經痛到全身痙攣,在地板上無意識地翻滾,本能地想用這種方式緩解自己的痛苦。隨後便是劇烈的、伴隨著幹嘔的咳嗽,林一因此差點再度失去意識。
不過,疼痛來得迅猛,去的也很快。林一喘著粗氣,趴在溫暖的地板上,此時這份溫暖竟讓他無比喜悅。休息了好一會兒,林一才穩住心神去感受自己的身體,卻發現一切正常,就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
林一皺緊眉頭,用手支撐著地板小心地站了起來——除了腿還有些軟,自己的身體似乎沒有什麼問題。林一用手扶著牆壁,謹慎地看向四周。
“有人嗎?”他問。
沒有人回答他,林一一邊緊盯著房間被昏暗籠罩的深處,一邊伸出一隻手去觸碰剛剛用餘光看到的主燈開關。“啪”的一聲,房間瞬間被光亮充滿。林一提前閉上了眼,他等待了五秒左右再睜開眼,這才看清房間的全貌:
完全陌生的牆壁首先映入眼簾,牆壁有些發黃,看來這個房間已經有些年頭了;在林一的正對麵是一個用鐵框架製作的簡易衣架,上麵掛著幾件衣物,看起來像是年輕男性會穿的款式;衣架右側便是厚厚的窗簾,想必房間的窗戶就在其後。房屋的正中央放置著一個矮桌,上麵放著七八本書和一些雜物。
而林一先前睡的床則緊靠在衣架對麵的牆壁,床的左側不遠處是一台看起來就很有年頭的冰箱。林一走過去,看到了隻有燃氣灶和微波爐的廚房,以及開著門的衛生間,玄關則與被夾在二者之間的過道平行,玄關盡頭的金屬大門緊閉著。
看起來屋裏並沒有人的樣子。
穩妥起見,林一檢查了冰箱——特別是下半的冷凍層,但隻找到了幾瓶啤酒、一份吃剩下的披薩和幾份速凍食品。把這個事故高發設備排除掉後,他打起精神,小心地走進了衛生間,打開了燈。
衛生間,safe。
浴室,safe。
林一徹底鬆了口氣,此時他才感到一陣疲憊襲來,伴隨著無法抑製的口渴感。由於尚對冰箱裏的啤酒抱有警惕心,所以林一決定用自來水暫時解決。他走到小得有些可憐的洗漱台前,打開水龍頭用手捧起水,一口一口喝了起來。甘甜的味道讓林一忍不住歎息了下。
在一直喝到口渴感消失後,林一才抬起頭來,看向鏡子裏的自己,他愣住了。
鏡子映出來的並不是那張不能再習慣的自己的臉龐,而是一個完全不認識的少年。少年肌膚白皙,長相英俊,五官精致,有一雙深邃的黑色眼眸和長而亂的黑發。劉海胡亂而隨意地斜下來,稍稍遮住了眼睛,但又讓那雙黑瞳有一種難以言喻的魅力。
少年穿著純黑色的寬大短袖,露在外麵的胳膊纖細,體型相當單薄,有種弱不禁風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