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槿已經推開了裏間的門。
沈信坐在床上看著她。
她也看著他,她沒有先叫一聲公子,她正在醞釀該怎麼說。
於是沉默。
沈信忽然想起來前段時間有一天,她也是在中午的時候,就這樣闖進他的房間,一句話說不出來,滿臉的欲言又止。
現在她又來了,照樣站在門口的位置,連表情都沒有多大改變。
這是有話要說,卻說不出口。
沈信沒有問,靜靜的等她說出下文。
夏槿說:“大家都說,我是你收了房的。”
沈信一下愕然。
“今天李大娘說,我病著的時候,你十分擔心,還又摟又抱的,滿臉情深,說你是喜歡我。”
“……”,沈信的耳朵根子開始紅了,從來沒跟小姑娘談過情愛的男人,第一次被一個小姑娘問:“大家說你喜歡我。”
夏槿又問:“你是不是喜歡我?”
“……”,沈信思考著怎麼說,一個身居高位,號令三軍多年的鐵血漢子,需要思考一下,跟小姑娘說情愛需要用哪幾個詞。
夏槿卻因為老板的羞澀,先解釋開了:
“公子,我的家鄉和這裏不一樣,我剛來的時候,不了解大黎朝的風俗,不知道男女大防這麼厲害,拉個手都要成親的,所以,才對公子上下其手……不對……是毫不避諱的上藥……公子,這就是我為什麼這麼做的原因……可公子是大黎朝的人,知道這裏的風俗,公子又是為什麼對我摟摟抱抱呢?”
沈信的臉刷一下褪盡了血色,她不是愛慕?她是因為不了解風俗?她不知道男女大防?那她為什麼以命相救?
“那你為什麼,舍命救我。”沈信問道。
夏槿:“你是我的公子啊。”
“所以,是因為忠心嗎?”
是因為對自動防衛係統的迷之自信,是因為被教授騙了。
“那公子呢?是因為喜歡嗎?喜歡就是愛慕……”
“不是!”沈信打斷:“是因為事急從權。”
“啊?”
事急從權不是應該讓她躺在床上好好的休息嗎?為什麼要把她抱起來,抱在懷裏。
“那公子你怎麼……?”
“不過都是對屬下的關切罷了……”。
既然從一開始就是個誤會,那自己就該徹底斷了心思。
他受無數汙名,承天子追繳,是全天下的罪人。
她如果冠了他的姓,就要承他所承,辱他所辱,也是全天下的罪人。
一個犯人的妻,一個通敵賣國,貪墨軍餉,大黎朝罪人的妻,一個走在路上會被唾麵的罪人。
怎麼能讓她隻能守著他這個殘廢,一輩子隱姓埋名,顛沛流離。
況且,他要去京都複仇,九死一生,沒有活路。
她最好回到師門去。
他不配擁有她,不該拉著她跌落塵泥。
夏槿:“……”,對下屬的關愛,需要動手動腳嗎?怎麼沒見他抱受傷的大生哥呢。
這人說話怎麼像個渣男?
不,他就是個渣男!
夏槿張嘴就要罵他一頓,再給他揍……
忽然砰的一聲。
夏槿回頭,是醉酒的寒笙直挺挺倒在外間的床上,半個人在床上,半個人在地下。
而冷月依然打坐,動也沒動。
這也是渣男,看見同僚醉倒扶也不扶,聽見人家說喜不喜歡愛不愛慕的,也不知道避開,哼,渣男。
夏槿看一眼渣男們,再看一眼冷月手邊兒的刀,氣的扭頭跑了。
不跟他掰扯了,和渣男講道理,等於和白癡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