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飯,一群人集合,扛著鐮刀,框……秤杆子,桌椅板凳出發,拉著作坊新買的專門送貨的十幾匹騾子車,出發去後山坡。
後山坡已經到處都是人,連村裏通往外麵的大路上,來來往往都是陌生人。
有直接拿銀子過來買的小二,有酒樓過來問價下單的掌櫃,定下每天一送;還有遠的地方聽到了消息,專門趕過來看看的。
甚至有客商,來了要買一馬車,拉回自己的縣裏賣。
但無論來的誰?做的買賣有多大,不管自己送,還是人家拉,每次最多也就五十斤,不能再多了,就一兩天的量,多了容易壞,就算是客商,也是最多一馬車,賣完了再來拉。
所以,賬目十分的瑣碎,必須需要兩三個賬房,長時間坐鎮的。
兩個小學徒,金寶看人過稱,打算盤算錢,小禾負責記賬找錢,登記訂單,夏槿自己算,還得看著兩人別算錯。
一會兒有人喊:“有個掌櫃的親自來了,要見管事。”
夏槿問:“劉大寶呢?”
“大寶管事去點心作坊裏了,鎮裏的雜糧店來問,咋還不能加訂單了?他親戚家的店也想定上。”
“張管事呢?”
“有個掌櫃的叫走了。”
“劉管事呢?”
“帶著人割了菜,正給送貨的分派訂單呢!”
“順子管事呢?”
“嗨,不知道哪個缺德的,掀開咱們暖棚的棉被偷看,還不給蓋上,幸虧發現了,要不然都得凍了啊!”
夏槿急眼:“啊?”
“先生別急!順子現在正和鐵頭大哥帶人巡看呢!”
又有人喊:“先生,有客商來找。”
於是夏槿去看,金寶在身後喊:“先生,帶半斤半兩的怎麼算?”
小蘭喊:“零錢沒有啦,找不開咋辦?”
夏槿跑來跑去,氣兒都喘不勻。
忽然一隻手,接過夏槿的零錢盒子,道:“我來吧!”
是江離!
她穿一身湛藍色的棉布衣裙,頭發高高的束起,渾身上下毫無配飾,幹淨整潔,一絲不苟。
臉上的肉豐滿起來,氣色開始紅潤,說話辦事,都帶上了幹練的氣息。
她是來送薑湯的,大冷的天,大家在寒冷的風裏吹著冷風幹活,訂好的,大廚房一天送三次薑湯。
結果看到三個孩子手忙腳亂,十六歲的小先生跑來跑去,十二歲的小學徒急得滿頭大汗。
於是,決定留下來,她算個什麼?早就過去了,八年了,在所有人眼裏,曾經的她已經沒在了那場大火裏。
隻要她那名滿天下的繡藝再不起針,她在其他地方又平平無奇,曾經一直養在深宅,後來流浪於鄉野,誰還認得她是誰?
幸好她還識得幾個字,能算兩個數,能給大家幫些忙。
“秀芝姨!”夏槿打招呼,小蘭金寶也打招呼,“娘!”“秀芝姨”。
村裏的大娘們都是叫嬸子大娘的,但這江離,叫嬸子就尷尬了,於是孩子們叫姨,大人叫大妹子。
夏槿輩分大,歲數小,本來叫什麼都能說的通,但女孩子哪有願意往歲數大了叫自己的,況且她也不是那種磕了頭的正經師父,於是厚著臉皮跟孩子們一起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