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將軍到淮安的時候,淮安已經在沈信之手,占據險要,勢頭之猛,讓人膽寒。
六萬人馬駐紮在八十裏之外,這是最安全最靈活最方便進退的距離,鎮南大軍可沒有沈家軍就明晃晃駐紮在你城下,連防守都沒有,你有種來打我啊的底氣。
況且張將軍本身也是一個穩紮穩打的人,向來最是沉穩。
他站在一處山坡之上,看著遠處層層疊疊的山脈,山脈中央的山城淮安,淮安四周一層層的關卡天塹,久久站著沒動。
“將軍,此處山城,不如斷了他的水源?”從京都來督軍的監察指揮使說道。
張將軍沒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反問:“貴妃還好嗎?”
貴妃自然指的是張貴妃,大黎朝能獲無限榮寵的隻有這一位。她十七歲進宮,一進宮就是貴妃,獨寵椒房,恩寵無限,是大黎朝風頭無兩的女人,連一個妝麵都能得無數人效仿追捧的女人。
指揮使說:“娘娘自然是好的,不過大黎好,娘娘才能一直好下去。”
從來也沒有一個王朝覆滅了它的後妃還能好,哪個不是顛沛流離?命不由己?
張將軍遙望淮安,遙望前麵連綿的山脈,什麼話也沒說,直接下山去。
指揮使在後麵問:“將軍對於擊破反賊可有籌劃了?不如說給下官聽聽,下官給參謀一二。”
張將軍說:“如此局麵,若要活,迅速退往南邊吳州,遷都,依地形而守,遞降表,納歲貢。”
吳州地形複雜,有大河天塹,有一萬水軍,沈家軍可不擅長水戰,迅速退去還能收縮各地兵力,集中力量,或許有一線生機。
指揮使喝問:“你從吳州來,又要回到吳州去?你……你這是不戰而逃!”
張將軍回頭看他,張將軍的幾百個親衛也在看他。
指揮使喃喃的閉了嘴。
張將軍這才說:“不曾想沈信更快占領了淮安,這才有此計,既然指揮使覺得不妥,不如召集幕僚參軍在議,走吧!”
張將軍轉身下山去,求和的使團迎麵走上來,安郡王說:“張將軍,幸會!”
張將軍絲毫也沒理,徑直對蘇丞相說:“參見丞相!”
安郡王麵色晦暗,雖說他是有名的紈絝,但他也是皇親國戚,是郡王,是有名的寵臣,替宗室掌管司隸校尉,在京都,誰不給他三分顏麵,偏偏這些武將,仗著自己權勢,沒人將他放在眼裏。
蘇相道:“張將軍一路辛苦,如今也有十幾年沒見了。”
“是,十幾年了,蘇相談判進行的如何?”
“沈信不肯退步,誓要尋仇。”
“我鎮南軍善水戰,不善陸戰,如今奔襲而來,為救大黎危亡,隻可惜失了先機,又缺少輜重,怕是沒多少勝算……”
“為今之計,怕是隻有退了……”
“……已經擬好了折子,不如一起上書陛下,是退是守,請聖上定奪。”
“……”
兩人一路商量著局勢,一路下山去。
安郡王跟在後麵看著兩個人的背影,緊緊的捏著拳頭。
……
京都小院兒,素衣公子還是在作畫。
他這十幾年都是困於這一方小院,心事不得解脫,日日在心裏發芽,逐漸就成了一股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