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在那裏?”
一道低沉陰冷的聲音,在這安靜沉寂的小巷裏響起來,如同夜半雷鳴,突兀又可怖。
但這卻是喻晝寧等了一晚上的。
眼淚奪眶而出。喻晝寧抽噎著,從夢魘中掙脫出來。她方才沒有用太多力氣掙紮,因此現在還有剩餘的力氣。她用盡全力推開了麵前的光頭,跌跌撞撞地向外麵跑去。
光頭未曾想竟然會被人發現,他一愣神,就讓喻晝寧給跑了。他勃然大怒,幾步就追上了喻晝寧,拎著她的後頸往身後一甩,同時粗聲粗氣地衝著外麵喊:“老子和女朋友辦事呢,不想挨揍就趕緊滾,有多遠滾多遠!”
他本以為這樣就能嚇跑外頭那個多管閑事的人,沒想到的是,非但沒能趕走他,反而還聽到了逐步接近的腳步聲!
喻晝寧摔在地上,手掌的皮蹭破了,火辣辣地疼。但她沒心思去在意這一點點皮外傷,看見光頭已經在垃圾堆裏翻找趁手的武器了,她連忙撲上去阻止他。光頭心裏惱火極了,顧不得憐香惜玉,猛踹她幾腳,沒想到她忍著疼也不肯放手。這時候,外麵那個人已經走了進來,和他們僅剩三米距離。
光頭唾了一口,抄起一根鐵棍,衝著喻晝寧的背狠狠一敲,她大叫一聲鬆開手。他把她踢到一邊,大步朝外走,鐵棍帶著萬鈞之力迎頭揮下!
但那人一個側身,很輕鬆地就躲開了他的攻擊。光頭一擊未中,一個踉蹌,露出了背後蜷縮成一團的女孩輪廓。
來不及先救人了,因為光頭站穩後惱羞成怒,他沒想到這人竟然敢躲,立刻發起了第二次攻擊。那人大概也是慣常打架的主,並未讓他得逞,迅速反應過來,在躲閃的同時踹他下盤,光頭狼狽倒地。
他沙啞地對喻晝寧吼道:“你還在等什麼?快跑!”
喻晝寧身上劇痛,但聽了那人的話她還是咬牙站起來,趁他們還在扭打,踉踉蹌蹌地扶牆往外跑。
她身上還帶著傷,走幾步就疼得不行,腿一軟,眼冒金星摔在了地上。
她耳朵嗡嗡的,聽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一雙有力的大手把她抱了起來,一步一步走出了這罪惡之地。
喻晝寧慢慢地睜開眼睛,正好這時他們終於來到了明亮的燈光之下,她的視線和他的對上。
他的眼睛裏,沒有她熟悉的溫柔,也沒有讓她刻骨銘心的冷漠,有的是一種近乎癲狂的執拗,布滿血絲,如同困在牢籠之中的野獸,不同於她曾見過的任何一個他。
然而隻是一瞬間,震驚、疑惑、悲痛,各種複雜的情感漫上他的眼睛,他嘴唇動了好幾次,最後才顫著說:“怎麼會是你……”
他眼角泛起紅,一滴眼淚順著臉頰劃下。
時間仿佛停滯,天地之間好像隻有他們兩人存在而已。路燈把影子拉得很長,在腳下匍匐著,扭曲著。
喻晝寧知道,她一直在等的那個祁見回來了。
但揮之不去的陌生感讓她遍體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