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寂靜,桌上的遺囑格外醒目。
“打開來看一看吧。”有人提議。
於是,眾人拿著相機和記事本站在桌邊緩緩地翻開了遺囑。
“很抱歉各位,讓你們為了我的任性而增加了工作量。
我知道,你們的局長被我舉報之後,你們的工作必然會更加繁重,但我依舊還是不忍心讓正義與事實被隱瞞,也不願意讓我的仇人,撞死我所愛的三個人的凶手逍遙法外。
我並非是自大地認為自己僅憑一己之力能給他人以正義的製裁,我所做的是觸犯刑法的重罪。
然而,我並不後悔,在我殺死他們一對父子時我也沒有感到痛快。
我隻是希望用他們的死告誡更多企圖醉酒上路的人,我也要用自己的死勸告像我一樣觸犯法律的人。
我對死並不畏懼,在失去我的摯愛之人的時候,我就隻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也隻有在回憶起過去的點滴之時,幹涸的眼角才能濕潤。甚至說,我對死亡是有向往的,至少我可能在另一個世界見到我的摯愛。”
圍在桌邊的幾人已經詫異和震驚地說不出話了,相機的快門遲遲沒有按下,記錄用的筆也沒在紙上書寫。
“我愛她,愛她的一切,愛她所愛的一切。
我默默守護了她十二年,卻發現她與我相處時笑容越來越少。
直到她走了,我才明白。
我真傻啊。
竟然沒有看見她眼中的關心和難過。
在我付出的時候,她也在注視著我。
她因為我消瘦的身體傷心,因我勞累的黑眼圈心疼,同時也因為我遲遲沒有向她表白而感到無奈和渴望。
嗬,我是多麼愚蠢,竟會忽視她的感受。
如果有來生,我一定會讓淚水從她的臉上消失。
金錢與地位於我而言是無用的,也正好把我的資產全都貢獻給國家吧。
我已無牽無掛,唯一放不下的隻剩我的祖國。
至少,這是我的贖罪,也是我的赤誠。
這就是我人生最後的彌撒。
最後,我還有一個請求——
我希望我能夠長眠於我的摯愛,穆念晴身旁。
望諸君成全。”
沉默凝固在空中,閱讀遺囑的幾人都已語塞。
沒有人願意破壞沉默,緘默不言是對眼前嘴角含笑的人最大的敬意。
“帶他回去吧……”
……
……
十天後,霖元市法院。
“依原告起訴,現判決被告琴血因故意殺人罪,但認錯態度良好,且對社會國家有重大貢獻,現決定對被告琴血處以15萬元罰金,因其已經死亡,故不再追究其刑事責任。”
審判的重錘敲下,判決以文書的形式落下。
一口棺材也埋入土中,緊緊地靠著另一頂墳墓。
十五天後,霖元市琴氏私人墳墓。
這一天是對企業家琴血進行吊唁的日子,萬人空巷,成千上萬的人自發地圍在了這塊地方,祭念死去的琴血。
他是這座城市的精神領袖,即使他殺人的事情被公開時遭受了譴責和唾罵,但那份遺囑一經公開,負麵的聲音就漸漸消失了。
他的深情,他的無私又再一次感動了人們。
他的事跡也被寫入了共和國簡史。
十年以後……
時常有人來探望琴血的墓地,來這裏祈求愛情的圓滿,祈求事業的成功,表達內心的敬意。
墓碑上的文字在精心的照顧下,絲毫沒有風霜侵襲的痕跡。
他是折斷犄角的魔,也是失去翅膀的聖。
他是深情的,也是遲鈍的。
無論何時,他都是一名真正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