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快點,再跑快一點!”
小學裏的體育運動會上,南希雪正在為賽跑的最後一圈而全力衝刺。
“快啊!再快點!”
周圍的人群喧鬧著,謾罵著,喝彩著……人聲鼎沸,浩如煙海。
最後的終點就快到了。
(父親、母親、南希霖姐姐,霜霜姐,他們都在終點線的那條彩帶後為我加油,鼓勁……)
(終點就快要到了,我要再快,必須再快一點,不然的話……)
大腦並沒有告訴南希雪如果不再快一點會有什麼後果,因為此時,她已經衝過了終點。
“哈哈哈哈哈哈!我到了!我來了!你們看啊,我是第一名!”
然而,沒有人為冠軍喝彩,偌大的比賽場上,每一個人的臉都麵如死灰,這當然也包括南希雪的家人們……
“你們……你們幹什麼啊,為什麼不說話啊,哈哈……”
沒有人對南希雪的話做出反應,她們隻是這樣默默地盯著她,隻是這樣而已……
這讓南希雪感覺全身冷汗直冒。
突然,不知道從哪一位觀眾開始,“哢嚓”的聲音傳來,他們突然張開了緊鎖的嘴巴,下顎的骨頭因為他們過於用力的外張而發出骨折的聲音。
起初還隻是陸陸續續,漸漸地,這聲音開始變得綿綿不絕,所有的觀眾都像這樣拚命地張開嘴,就像池塘裏等待投喂的金魚,大家的臉全都變得千篇一律……
父母和姐姐們不見了,整個校園裏隻剩下了“魚臉人”,他們全都拚命地張著嘴,哢嚓哢嚓地,一開一合……
南希雪嚇得不輕,試圖躲避這些麵目可怖的人們,但他們卻自發地圍成了一個圈,把南希雪困在中間……
包圍圈不斷縮小,魚臉人的嘴裏開始發出意義不明的音節,並且隨著發出聲音的人越來越接近,那些音節的含義也逐漸在南希雪的腦海中拚接而成……
“你晚了一步,你晚了一步,你晚了一步,你晚了一步……”
“不,不不,我已經到了終點了,為什麼!你們不要過來……不要……不要……”
魚臉人還在不斷地靠近南希雪,這個女孩節節後退,眼淚不爭氣地流下來……
“你晚了一步,你晚了一步,你晚了一步,你晚了一步,你晚了一步,你晚了一步,你晚了一步,你晚了一步,你晚了一步,你晚了一步,你晚了一步,你晚了一步,你晚了一步,你晚了一步,你晚了一步,你晚了一步,你晚了一步,你晚了一步,你晚了一步,你晚了一步,你晚了一步,你晚了一步,你晚了一步,你晚了一步,你晚了一步,你晚了一步,你晚了一步,你晚了一步,你晚了一步,你晚了一步,你晚了一步,你晚了一步,你晚了一步,你晚了一步,你晚了一步,你晚了一步,你晚了一步,你晚了一步,你晚了一步,你晚了一步,你晚了一步,你晚了一步,你晚了一步,你晚了一步,你晚了一步,你晚了一步,你晚了一步,你晚了一步……”
魚臉人們已經蠶食了他們之間所有的距離。女孩孤零零地蹲在它們中間,抱著自己的頭,瑟瑟發抖……
“不……不要……”
奇怪的事發生了,所有的魚臉人忽然都安靜了下來,女孩好奇地抬起頭……
因為它們已經靠近到了南希雪跟前,而南希雪則蹲在地上,所以在這個視角,她隻能看見魚臉人們的下巴……
南希雪的心裏稍稍鬆懈了一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