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皇城。
定北侯府。
定北侯府嫡出長女玉青時,今日與太子殿下大婚之喜。
賀喜之聲揚至沸點,不請自來的慶陽公主帶著一隊執甲持刀的宮衛闖入大堂,手持一卷出自皇後宮中的懿旨,麵色陰沉地看著玉青時,冷笑出聲。
“來人啊!”
“將罪人玉青時拿下!”
“眾人跪接皇後懿旨!”
慶陽公主連聲大喝不給任何人開口的機會,展開手中明黃懿旨,一字一頓地念出了聲。
隨著她的話音落地,室內逐漸變得落針可聞。
她走近一步低頭看著還跪在地上的玉青時,咬牙說:“沒想到自己的罪行有一日會被人發現吧?”
“你為達目的,挖空心思算計得侯夫人身敗名裂,迫使其自縊身亡,氣死嫡親祖母,毒殺親父,設計同門姐妹被迫遠嫁亡故,害得侯夫人所出之子慘死,至今屍骨無著難尋蹤跡!”
“為攀附皇家,不惜隱瞞自己過往不堪之事,甚至還想以汙濁之身為皇家兒媳!”
“憑借一己之力生生將一個傳承百年的侯府攪和得四分五裂,險些還真讓你如願入了皇家門。”
“玉青時,你還真是好本事啊!”
慶陽公主盛怒之際,狠狠地揮手朝著玉青時抽去。
可卻被人握住手腕僵在了半空。
被盡數多罪沉默許久的玉青時用另一隻手掀起頭上的蓋頭,露出一張在皇城中被人稱譽多年的臉。
膚若脂,眉似遠山之煙。
天生鳳眸眼波流轉,上了大紅口脂的唇角微揚,風華之下甚至還帶著一縷不知從何而來的妖媚之氣。
光是挑眉輕笑的動作輕易就讓人失了魂兒。
她輕聲一嗬如玉碎之音,震得在場之人紛紛一愣的同時,無視慶陽公主的怒火垂眸打量手裏的紅綢片刻,譏笑道:“贏者勝,輸者罪。”
“既成輸家,談何本事?”
她自知至此已成定局,多年算計功虧一簣,再難翻盤,倒也懶得掙紮否認。
輕描淡寫地感慨完緩緩起身,漫不經心地說:“輸贏之道如此。”
“談善惡,豈非可笑?”
別人想害她時無人過問。
她扒了身旁環伺惡犬的皮肉,這會兒卻有人蹦出來主持公道。
這又算什麼道理?
這話出口宛如涼水入沸油鍋,人聲轟然而炸。
聽著周遭之人的低聲言語,玉青時眼中譏誚漸鬱。
她斜起眼角睨了高高在上的慶陽公主一眼。
“公主此番奉旨前來,想必是要定我的罪了?”
“你違人倫,罔人命。”
“罪該萬死,豈能留你活路!”
慶陽公主言言帶怒,宛如驚雷之聲在耳邊炸響。
玉青時聽完若有所思地笑了起來。
“嘖。”
“不過些許小事,竟能惹得公主如此大怒,說來也是我的榮幸。”
她說得輕飄,行為卻像是已經失了神誌,慢條斯理地一一把頭上繁複的金簪飾物摘下來扔到地上,任由一頭如瀑般的青絲散在肩後。
墨發隨風輕動,襯得紅唇大妝的她看起來與山間妖魅再無區別。
飛揚而起的發絲似是入了嘴角,她眉尖微蹙,指尖很是隨意地在唇邊滑過。
慶陽公主在她手上吃過數次暗虧,見狀警惕地往後接連退步,緊盯著她說:“玉青時,你休想再狡辯脫罪。”
“本公主今日前來,就是要拿你回去受刑的!”
“公主有匡扶正義之心是好事兒,可我生平最不耐被人指教,也忌諱受人所製。”
“就不必勞煩公主大駕了。”
話說完她笑了起來,又仿是被笑聲所震撐不住咳了幾聲。
聲落的刹那,失控而出的血立馬就順著手縫點點下滴,落在暗紅的毯子上看不出痕跡,可空氣中卻為此多了一絲血腥之意
慶陽公主大怒著嘶吼:“她想自盡,快攔住她!”
“不能讓她這麼輕易就死了!”
玉青時滿不在乎地把掌心斑駁血痕擦在腰間,一張嘴血就順著嘴角往下滴,聲調依舊不急不緩。
“攔我?”
“就你們?”
她神色平靜地看著勃然變色的慶陽公主,不屑地笑出了聲。
“我想殺的人,個個都死於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