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會兒,林繡娘來了。
林繡娘的課就顯得安靜許多。
她教幾位姑娘拿出前兩日的繡品,一一點出了優點和缺點,又教了幾個新的陣法,就讓姑娘們自己繡了起來。
林繡娘在不時從江蘭珺她們身旁走過,注意到她們哪兒不對,就會停下指正。
又或者瞧見誰繡得好,也要停下來誇獎一句。
一整堂課下來,誇的最多的,自然是江蘭珺。
江蘭珺被誇的臉紅,她是自家人知自家事,若不是多了上輩子最後幾年的經驗,她也不至於得了這麼多誇。
“四姑娘不必自謙。”林繡娘眉眼之間具是溫柔的笑,“四姑娘也是下了功夫,才能有這樣長足的長進。”
她又看向其他人,仍是溫柔如水的語調:“其他幾位姑娘也是如此,刺繡一道,隻要耐著性子仔細打磨,總歸不會差的。”
也不知道是那句話觸碰到了江蘭珊的敏感點,她“謔”地一聲站了起來,身下的木椅往後倒去,發出一聲巨響。
眾人嚇了一跳。
“打磨什麼打磨!刺繡都是下人該學的東西,誰要學誰學,我不學了!”
說著,江蘭珊也不顧旁人什麼臉色,黑著臉衝出了屋子。
一時間,堂內死寂得叫人發慌。
江蘭珺看著臉色蒼白的林繡娘,不由上前替江蘭珊賠罪:“林繡娘,我二姐隻是一時心急口快,她沒有惡意,她……”
“四姑娘不必說了。”
林繡娘笑了笑,隻是臉色依舊蒼白,“今日時辰也不早了,姑娘回去多練練就行了。”
說罷,林繡娘便也離開了屋子。
留下眾人麵麵相覷。
良久,江蘭蕊板著一張臉對江蘭珺道:“我會親自與祖母說明今日之事。”
言下之意,就是不想慣著江蘭珊的這個壞脾氣。
江蘭珺自然知道,唯有祖母出麵,才能叫江蘭珊乖巧認錯去,隻是祖母今日體弱,她不由道:“這事兒就不要讓祖母勞心了。我回去和父親說一聲。”
江二老爺是父親,即便在女兒教養上有些不好言說,可一旦說了,斷沒有毫無效果的可能……吧?
聽江蘭珺這麼說了,江蘭蕊皺了皺眉,但也沒再堅持,隻和江蘭芯領著各自的丫鬟往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江蘭琪一直咕咕唧唧地說著,她一直不喜歡江蘭珊,卻沒有想到她竟然這麼討厭!
“四姐姐,二姐真是太過分了。”
“林繡娘那樣好的人,今日差點兒被二姐氣哭了!”
“不行,我得告訴娘去!”
江蘭珺聞言不由說道:“別,你這樣會讓母親難辦。”
繼母難為,有江蘭珊那樣一個性子孤拐繼女的繼母更加難為,輕不得、重不得,總會有人說嘴。
江蘭琪猶豫了一下,覺得四姐說得對,隻能不甘不願地答應了下來。
“四姐姐,娘說今晚爹下衙早,會在紅柳園用膳,四姐姐也去吧?而且小弟也會回來!”
說到自己的孿生弟弟,江蘭琪的眼睛都亮了。
江家孫輩男丁,除了當初隨戚氏一同離去、未能序齒的那個孩子之外,一共有四個,前頭三個都是大房所出,二房唯有江蘭琪的龍鳳胎弟弟江唯濯,才剛十歲,學問卻是兄弟四人之中最好的那一個,要不是他年歲太小,還不好下場,早就能拿回秀才之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