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從青嘴快地搶過了謝殊的話頭,喋喋不休地說了起來。
鼎羊侯往上兩代都是大興朝聞名的武將,隻可惜餘家三代單傳,在餘周賀出身後,不論是家中婦人還是前頭兩位鼎羊侯,都寵他寵的厲害,生生將他寵得無法無天,經常幹出強搶民女的事情來,還一度鬧到了前朝朝堂之上。
隻是當今皇帝顧念鼎羊侯滿門忠烈,男丁更是隻剩下了餘周賀一人,便總是縱容著,偏袒著。
時間久了,自然有人生怨,這才有了前頭說的這些事情。
江蘭珺不曾關注過餘周賀,但也聽過餘周賀的事情,聞言不由問道:“和他有什麼關係?你們都在這裏,是為了守餘周賀?”
“是,也不是。”
顧從青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搖頭晃腦的,還衝謝殊露出挑釁的神色。
謝殊八風不動,卻在心中給顧從青狠狠記下了一筆。
他在白露寒露的目光下,給江蘭珺沏了一杯茶,見顧從青說了半晌還不曾說到重點,便接過了話,繼續道:“今日有人放言,要在崇化坊打死餘周賀。”
“什麼?”
江蘭珺驚了,“打死餘周賀?還在崇化坊?是誰?他瘋了不成?”
可不就是瘋了?
崇化坊離京兆府不過兩個坊的距離,腳程快的不良人不過盞茶時間就能趕到。
如今事先得了消息,又是事關勳貴性命,怕是此時崇化坊都布滿了不良人,隻等著那人動手就能落網了!
“自然沒瘋。”
顧從青不高興謝殊搶了他的話,這會兒忙搶著道:“雖然不知道那人是誰,但既然他放出這樣的話來,總歸是有幾分自信的。不過我是不太相信的,那餘周賀雖然不濟,但家傳深厚,早年他爺爺老鼎羊侯在世時,還是狠狠教過幾年,底子還是有的。”
“即便沒有不良人的布置,餘周賀也不至於會叫人幹掉。”
“我覺著吧,”顧從青敲著手中的折扇,一副成竹在胸的推測:“放狠話的那人隻怕是要失望而歸了。”
謝殊聞言,垂下眼眸,長長的睫毛灑下一片陰影。
錯了。
顧從青說錯了。
上一世,餘周賀的確是在今日死在了崇化坊。
不僅死了,還死無全屍,隻剩下一張臉還算清楚,叫人可以清楚分辨他的身份。
直到過後幾年他死,殺害餘周賀的凶手仍舊逍遙法外。
但京城則是全然沒了議論此事的聲音,鼎羊侯府漸漸消失於人前,再過些年,隻怕再沒有人會記得鼎羊侯一門。
不過顧從青說的也不算錯。
謝殊重新抬起頭來,這一世有他的介入,餘周賀自不會死,那人自然要失望而歸。
“所以,你們是在這裏等餘周賀平安的消息?”
食天下在西市,又建得高,站在高處可以輕易瞧見隔著一條街的崇化坊,也怪不得這裏聚了這麼多人。
江蘭珺不由往崇化坊方向看去,卻瞧不見什麼,不由蹙眉道:“這要等多久?難道要等到過了夜裏子時不成?”
“這——”顧從青撓了撓臉,“也不是不可能。”
江蘭珺:“……”
謝殊卻道:“不會。”
江蘭珺和顧從青默契看來,異口同聲:“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