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東方易淵沉默的坐在一旁,臉色談不上好看,也談不上不好看,看不出什麼表情。
雲嬋稍微走近一點,才發現老者手中的是個醫藥箱。
東方易淵生病了?
上次他中了蠱毒,雲嬋隻為他解了蠱毒,倒是沒有檢查別的,不過,據說當年的奪嫡之爭,他確實受了很重的傷,留下了不小的後遺症,後來這十幾年一直都在調養當中,身體才慢慢有所好轉。
雲傾煙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傷的太重,導致一生無法受孕。
但是,雲嬋從他現在的麵色看起來,他的身體也不像是太差的樣子,至少比雲傾煙要好太多。
“就真的沒辦法了嗎?”
沉默良久的東方易淵,忽然聲音沉重的問了一句。
老者收拾藥箱的手微微一頓,隨後,轉頭看向東方易淵,臉上滿是歉意與遺憾。
“皇上,微臣這麼多年,跑遍了大江南北,都未能求得一副治療您身體的良藥,隨著年齡的增長,微臣……”
老者歎了口氣,沒再繼續說下去,而是快速整理好藥箱,提著便要離開:“金陵古鎮是微臣最後的希望,這一趟或許一年半載能回來,皇上一定要保重身體,等著微臣。”
說罷,老者便走出了禦書房。
東方易淵一直看著老者離開,禦書房的門被重新關上後,他的臉上才漸漸露出一抹疲憊之色。
雲嬋站在一旁,心中滿是困惑。
什麼病這麼棘手?
這位老者又是誰?
看起來,這老者的醫術應該不錯,為了東方易淵的身體,居然已經跑遍了大江南北?!
雲嬋在想,是不是要找個機會替東方易淵再好好檢查一番?
不過,他的身體,跟他為什麼非要立桑湛為太子應該沒有什麼關係。
既然來了,雲嬋便留在禦書房,再多觀察東方易淵一會,順便找找看,能不能在這裏找到一絲有用的線索。
她四處看了看,禦書房很大,除了大殿和批閱奏章的地方,還有好幾排書架,上麵擺滿了各種各樣的書籍,但都是史書與詩詞和文學之類的,基本沒什麼可查的,她隻草草的看了一眼,就去了別處。
裏麵還有一間寢殿,是東方易淵平時休息的地方。
不過,聽說他大多晚上也會住在這裏。
雲嬋覺得,或許,他也是在用這種方法替桑湛的母親守身如玉,隻不過身為帝王,還要肩負著替皇家開枝散葉的重任,他也不能隻為自己的一己之私……
不對!
雲嬋覺得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對,可一時之間又想不起來究竟哪裏不對。
這個腦子,怎麼一到關鍵時刻就卡殼!
東方易淵沉默的坐了良久,才緩緩起身,走向自己的寢殿。
進去後,就從櫃子裏拿出了一張畫軸。
打開一看,果然不出所料,是林宛茹的畫像。
他的手輕輕的撫摸著畫像上,林婉茹的臉龐,眼中有著溫柔與思念。
“婉茹。”
東方易淵聲音平靜,就像是在正常聊天一般,淡淡的說道:“咱們的孩子順利生下來的話,今年應該也有二十一歲了吧,不知道他長得像你還是像朕,是男孩還是女孩?”
“……”
連男孩女孩都不知道,看來,確實真的不知道,或者不確定桑湛就是他的兒子。
“這麼多年,你們過的好嗎,有沒有想起過朕,現在你應該也重新嫁人了吧,我們的孩子是不是也有了別的父親?”
雲嬋聽到東方易淵一個人的碎碎念,心中竟也覺得有幾分悲涼。
很難想象,一代帝王也會有這麼深情的一麵。
其實他……也情有可原。
不過,雲嬋不會替桑湛做決定,也不會勸他原諒東方易淵,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這個道理她還是明白的。
“可他,是皇室血脈,怎麼可以認普通人為父?”
東方易淵說到這裏,情緒變得微微有些激動。
“朕找了你們這麼多年,你們究竟躲到了什麼地方,婉茹,你是不是故意的,想要懲罰朕?”
“……”
沒有回應。
東方易淵激動過後,又變得痛苦起來:“朕知道,你受苦了,可朕,也有朕的不得已之處,當年你懷孕離家出走,朕信誓旦旦,以為一定能將你們母子找到,可這麼多年過去,你們還是了無音訊,朕甚至無法確定,你們是否還活在這個世上,朕不敢想象……”
那是他唯一的繼承。
也是最想要的繼承。
可這一切,都要破滅了。
他已經沒辦法再繼續堅持下去,也許,是時候該放棄了……
唉。
雲嬋在暗中輕輕歎氣。
她忍不住想,要是林婉茹還活著,知道東方易淵如此深情,這麼多年都沒有放棄尋找他們母子,會不會很感動?
東方易淵把想說的話說完,情緒也發泄完,就又將畫軸給卷起來,但是這一次他沒有放回原位,而是壓在了箱底下。
看這樣子,似乎是短時間之內不打算再拿出來。
真的放棄了?
雲嬋雖然不會勸桑湛原諒東方易淵,但她感覺,桑湛早晚有一天,還是會原諒他。
因為畢竟,他也是個受害者。
從禦書房出來,雲嬋覺得這一趟也不算是一無所獲。
後麵,再找個機會檢查一下東方易淵的身體,看看他到底得了什麼病,說不定她有辦法治好呢?
好歹是她的公公,知道他有病不管怎麼能行。
隻是,東方易淵這病好像是瞞著別人的,不然也不會秘密接見那位老者,還讓高仲親自守在門口,搞不好,還真是得了什麼不治之症。
雲嬋一邊想,一邊走回了東宮。
回了寢殿,確定沒人進來過,她才撤了身外化身,然後打開房門走出去。
宮女們見她出來,紛紛上前請安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