翹嘴雀兒在地上蹦跳,冷風從門罅隙中襲入。
少年凍得瑟瑟發抖,那漆黑如墨的眸子望著小鳥怔了半晌。
沒、沒死?
時值傍晚。
李美人頭上簪著皇後新賞賜的白玉步搖,鮮麗裙裾掃過青磚。
院中不見大皇子影蹤。
李美人抬腳邁入院門,淩厲的眸子一挑,瞧見了牆角糕渣,以為是隔壁院裏的貓兒偷嘴,眉頭緊皺:“下次把門記得掩實了。”
矮宮女拿掃帚去打掃。
瘦條宮女進屋詫異地驚呼:“主子,殿下他發熱了。”
李美人急走了幾步,而後又扶住門檻想起皇後的提點,莞爾:“許是天冷惹了風寒,被子捂捂無大礙,明日,你還替大殿下去藍園向帝師請假罷。”
翌日。
李美人向皇後請安後,又被拉住說知己話。
其他嬪妃得知此事後,各有所想。
流雲緩緩,惠風裹著絲絲熏香,萱香殿內萱貴妃手撐香腮,怏怏不樂。
她困頓地微顫睫毛,美目流轉。
謝家軍大勢已去,如今皇後娘家丞相大人在朝堂上一家獨大,身為太尉的父親若是不能順勢而起,往後麵對丞相日子可不好過了。
身旁的嬪見其他宮女都退下後,與她說話。
萱貴妃體乏地凝視著麵前女子,麵露愁緒:“李美人這日日往皇後娘娘宮中走,又怎能照顧好大皇子。”
嬪妃再道:“那此事可要告知陛下?”
萱貴妃抬手撥弄頭上華貴珠釵:“陛下近日煩悶,何苦再勞心傷神。許是她們的教養之法更好,本宮終究不教養大皇子,不敢置喙。”
萱貴妃心中輕叱,蠢材,真鬧出事了叫李美人受著,沒出事自己替大皇子說話又討不著好。
萱貴妃又說起明藍蘊,誇讚國師學識廣泛,聽聞陛下有意讓其獨授二皇子。
她膝下亦有一女一子,不患寡而患不均,想到此事,隻覺得今日的香熏得悶,嗅著發澀不淳。
她乏了後,幾位嬪妃告退。
藍園之中,晌午時分。
明藍蘊端坐案台前,數位皇子皇女拱手行禮,去藍園外的山林石園中用午膳。
明藍蘊則手執宣筆,端坐案前,批改完今日課業。
下午諸位皇子皇女要去習六藝,紛紛與她請辭。
李尚宮牽著一個珠圓玉潤的皇子過來,頭戴寶藍汗巾,滴溜溜的大眼睛跟兔子似得,可愛圓潤。
“國師!”
那孩子一見她便喚人,倒也不懼。
明藍蘊單手輕點眉心,行禮:“二殿下。”
二皇子淩辰逸望著明藍蘊,帶著對師長的尊敬和畏懼,但比起其他孩子,他與明藍蘊最為親近
皇後會時不時傳喚明藍蘊私下教授他,師生二人方熟稔。
此子就是本文中的氣運之子,性格謙和溫柔,皇兄皇姐相鬥,最終他登上天子之位。
李尚宮行禮:“陛下道二皇子自幼體弱,年歲又小,不宜過早習射藝,下午的課程依舊由國師教授。”
明藍蘊早前已得陛下旨意,曉得陛下舍不得二皇子吃射箭騎馬的苦。
陛下有意培育他,除去識文嚼字,還要明藍蘊教他天文地理,推演占算。
一日課程終於結束,外頭暮色沉沉,李尚宮便在門外行禮:“二殿下,陛下正在長坤宮等著考察您的功課。”
辰逸圓嘟嘟的小手握著書卷,委屈地癟癟嘴,害怕地抖了抖。
明藍蘊看著他:“不可畏難。”
辰逸乖巧地點點頭:“嗯嗯。”
明藍蘊看著他離開的背影,陛下時時牽掛著二殿下的功課,卻始終不知道大皇子已經告病請假近半月。
明藍蘊頷首,望向窗外秋光。
兄弟鬩牆,一人寬厚仁慈,天性純良;一人陰鷙睚眥,鮮衣怒馬。
氣運和努力的對抗,在原文中淩賀之敗了,下場無比淒慘。
萬箭齊發,將淩賀之釘死在昔日謝家軍的埋骨之地——望斷崖天洞。
鮮血將他的槍上紅纓染成絳色,滴答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