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可出言不遜,越說越過分了,這要是傳出去了……
秋風吹過涼亭,此刻的涼亭中,淩亦如正侃侃而談,把那叛軍叫做畜生,又說父皇要將他五馬分屍。
他談到興起時,眉飛色舞,手舞足蹈,別人的生死在他的舌尖中玩弄,輕佻地如同戲本,令圍觀的皇子皇女瞠目結舌。
“哇,三哥好厲害。”
“還有嗎?”
淩賀之緊握拳頭,雙目通紅,謝家軍僥幸活下來的人一定會知道真相。
母妃死之前都在盼著謝家軍能有餘火,好叫星星之火燃了佞臣的布下的天羅地網。
淩賀之咬牙,一字一句地問:“你還要說多久?!”
謝家軍不是叛徒,不是他們口中的畜生。
自己究竟何處得罪了他,要如此□□自己?!
知道一點謝家軍的事情,便迫不及待等國師不在自己身邊來耀武揚威!
三弟不滿什麼?
自己和母妃受苦受難時,他和萱貴妃著錦衣品佳肴。
如今這幾日,父皇不過是因為李美人的事,終於多瞧了自己一眼。
就隻是這樣,三弟便心生怨毒?
自己現在擁有的,是他不強要的。
他們都可以去求父皇讓國師教導他們,唯有自己耍盡手段,揣摩國師心思,抓住那麼一絲希望,求她憐憫自己。
淩賀之目光越發冰冷,盯著三皇子。
“嘖,要本殿下說,父皇早些砍了那叛徒的頭就好。”
“這種人的血髒了京城的地!”
淩賀之向前幾步。
三皇子嚇得後退一步,咽咽口水:“幹、幹什麼?”
淩賀之幾乎要咬碎了一口牙,指甲紮入掌心,鮮血順著手指流下來。
不能和他吵……
為一時的快意,隻會給自己和明藍蘊帶去無窮盡的麻煩。
淩亦如見他不敢動,以為他上次被國師打怕了,指了指自己:“嗬,行刑那日,皇兄您若是跑到離午門最近的城牆上,說不定還能瞧見市曹圍觀的人群呢。”
淩賀之冷冷看著他們,孤傲又悲慘地被眾人環顧,那些尖銳的視線如同利劍紮身而過。
皇家子嗣的儀態尊嚴在一次次的失望中,被按在地上碾磨得分文不剩。
天子血脈是恩賜,謝家血液是原罪。
淩亦如叉腰,得意地問:“大皇兄,你怎麼不說話了?”
“說什麼?”
一道冰冷的聲音傳來,眾人連忙循聲看去,等眾人瞧仔細時說話人已進了涼亭中。
明藍蘊足尖點地,站在涼亭入口處,福康弓著身站在她背後。
今日天空陰霾,兩側長短不一的卷席又遮擋了光彩,
她的到來,背著光,讓涼亭裏陰暗了幾分,頓時涼亭中竟顯得有些逼仄。
她重複:“說什麼?”
十幾位皇子皇女低頭不敢言語,三皇子磕磕巴巴,硬著頭皮辯解:“和大皇兄說些趣事。”
他祈求先生別聽到。
明藍蘊先是苛責了他們不敢在藍園裏爭執。
陛下要求大家以和為貴,大皇子的事情才過去多久,這群人就忘記了這個教訓了嗎?
三皇子還有些傲氣。
明藍蘊並沒有一開始就叱責三皇子和大皇子,而是看向那些唯唯諾諾的宮女。
“你們先帶諸位殿下前去武場吧。”
那些宮女彎腰半蹲,連忙說是。
三皇子也想走,他還要去武場習武呢。
明藍蘊抬手,單獨擋住他的去路:“三殿下,且慢。”
三皇子仰頭看著她。
明藍蘊看著麵前錦衣華袍的小孩,語氣淡淡:“宮外的事情本君都不甚知情,三殿下怕不是聽了太監宮女們的碎嘴。”
三皇子下意識地接話:“是我母妃……”
明藍蘊看著他,目光冰冷,看的三皇子心驚膽戰。
明藍蘊語氣冷了幾分:“此事,我會稟告貴妃娘娘,想來貴妃娘娘會好生管教身邊的宮女,不叫她們胡說八道,教壞殿下。”
三皇子腦袋一杵,她凶自己?
三皇子又想起母妃的話,母妃叫自己對國師尊敬一些,含糊地辯解:“這不是假消息,是我母妃……”
明藍蘊厲聲:“三殿下,謝家軍的事情,還請慎言。”
服侍三殿下的那幾位宮女嚇得半蹲行禮,不敢抬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