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越來越寒冷了,冬日裏和煦的陽光,輕揉地撫摸著白霜覆蓋的大地,各處城砦房簷下懸掛著的冰淩,在陽光照耀下閃爍著五彩的迷離光芒。“好冷!”政衡身著厚實的皮襖,搓著露著五指的皮手套,站在高田城天守閣上,望著略顯淒涼的旭川河畔。
勝山上修築的便是高田城,其所在的位置,剛好是旭川轉彎處得一片寬闊的穀地,也是通往出雲國的重要的街道旁的要地,從鐮倉幕府末年起美作三浦氏祖三浦貞宗在勝山丘陵一代築城起,數百年來俱都是三浦氏居城,從無遷移,自然便是因為此處優越的地理條件。
而高田城,正是修建在旭川畔美作街道和出雲街道的岔道,從高處俯視,地形上的細節被模糊了去,但是卻能夠統觀全局。美作國這地方無怪乎稱之為山國,盆地的周圍果然是一些陡峭的山脈。
在高田城上往東瞭望,那邊是吉備高原著名的美作盆地,也都進入了他的視野。高田城從外麵看來是堅固的,要想要攻陷這樣一座堅城好似是非常困難的,可是一旦內部出現了問題,如何堅固的城堡都是無法堅守住的。高田城幾度易主說明了它並非不可攻破,要想要平安的堅守住,唯有外出爭戰,將戰火燃燒到敵境去,燃燒敵人的城堡,不將敵人引進到國內來過。
寒風從丘陵底坡吹上來,這風吹在政衡露在外麵的臉上,冷徹透骨。身體是冷的,心是熱的,這便是所有伊達軍的將士的心聲,讓諸多伊達軍的將士等待已久的賞功盛宴也終於快要開始了。
告別了弘中隆包後,政衡便委派了赤木高雄、石川久孝、吉田政成、片山橫長、葛籠衡信等五人調查各家臣以及從臣在備前合戰中的功勞大小,以便論功行賞。政衡為創業的總領,他們是除了野山益朝、陶山政賴、清河衡秀外最為重要的將領和幕僚,全都是政衡的左膀右臂。
對於一支軍隊而言,在經曆了艱苦卓絕的戰鬥之後,在沒有比功賞更為重要的了。《軍讖》中曰:軍無財,士不來;軍無賞,士不往。香餌之下,必有懸魚;重賞之下,必有死夫。故禮者,士之所歸,賞者,士之所死。掐其所歸,示其所死,則所求者至。故禮而後悔者,士不止。賞而後悔者,士不使。禮賞不倦,則土爭死。
一國一城之主,幾乎是每一個戰國時代的武士們的夢想,就算是稍微有點野心的商人農民都想著擁有自己的城堡。所有希望支配自己命運的人們都在戰國時代努力著,這個時代也給予了平等的機會,隻要你有才能,不管出身如何,都可以得到重用。
一個延續了百年以上的家族,腐朽難以讓年輕人得到施展,可是一個創業之初的家族,是所有稍有野望的人們向往的所在。伊達家在政衡之前沒有多少人知曉,窩在高原之中的溝壑內稱王稱霸,到了政衡這一代方才走出高原,一步一個腳印踏上人生的巔峰。不用看政衡的年齡,從他的執行計算功勞大小的五大家臣的出身就可以看出本質賴。
赤木高雄出身山民,石川久孝乃是外臣,葛籠衡信是降臣,吉田政成是降臣之後,片山衡長是浪人。吉備四國的浪人們是幸福的,伊達家還在蒸蒸日上的快速發展期,需要大量的武士,隻要你豁出性命幹,就能夠得到一切。
伊達家一直以來財政都不是很寬裕的勢力,一分錢都要掰成兩半花,特別是現在的海上貿易遭到了村上水軍的嚴重破壞,導致大量銅礦無法運往長崎海商手中換取銅錢和唐貨,隻靠著陸地上的貿易難以維持長期的戰端。
伊達家不是寬裕的勢力,政衡卻是一個慷慨的家主,還好他擊敗的敵人全都是一群富裕的家夥,從敵人的手中獲取了大量的財貨,用來獎賞給有功之臣。此次出兵備前國,同樣獲取了大量的財貨和糧秣。
尼子晴久擁有石見銀山這座當時世界上最大的銀礦,出陣時隨身帶著白銀,戰場上斬獲敵人首級,不用等回家,當場就能夠兌現白銀。要維持一支數萬人的大軍,已經進入冬季,顯然不可能做到以戰養戰,尼子軍出陣帶有大量的糧秣,再加上浦上政宗和浦上宗景兄弟為了爭奪備前霸權同樣儲存了無數錢糧,由於失敗的速度太過於迅速,大部分資財落入了政衡的手裏。
憑借著這些繳獲的物資,政衡在賞賜將士的時候很是慷慨大方,毫不猶豫地將白銀、布匹等財貨按照斬獲多少分給了部下們,引發了一片歡騰。他知道,唯有厚恩賞賜,才能夠讓大部分人忠誠於伊達家,為伊達家的壯大發展積蓄力量,況且,在海上貿易中斷的情況,囤積錢財實在是一件得不償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