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逐漸西沉,跌落了地平線。一彎月,攀上枝頭。風卷來了雲,遮掩月光。烏黑的天上,不見一顆星。筒井城外,越智家廣丟下了上千條性命之後,還是無法寸進半步。
西大營,岩成友通坐在他的營帳之內,喝著悶酒,低聲喝道:“越智家廣這個蠢貨又敗了,你們說他會不會去向他的主子哀嚎求援?!”鬆永久秀奪取三好殘黨大權,他落於下風,鬱積於心的怨憤還無法宣泄出來,隻得指桑罵槐,要知道筒井城由越智家廣攻打是鬆永久秀和畠山高政妥協的結果。
三好三人眾並非具體指這三個人,而是三好長慶麾下除了三好實休、十河一存、安宅冬康等的一支軍團的名稱。和尼子晴久的新宮黨一樣,是三好家的重要軍團。原來的領頭人三好長逸死後,當時鬆永久秀支持岩成友通,岩成友通理所當然的成為了領頭人,三好政康屈居下首,另外一人則是三好長逸的嫡子孫四郎長將。
帳內還有一人,乃是三好政康的弟弟三好政勝,兩人全都是猛將,在智謀上略遜一籌,自然聽不出岩成友通的話中之意。
倒是年紀輕輕長得頗為麵嫩的三好長將眼珠子轉來轉去,卻是在思量著要不要將岩成友通的抱怨向鬆永久秀告密,隻不過很快他便將這個念頭給打消了去,他現在能夠坐上三好三人眾的位置,一來是靠著父輩餘蔭,二來便是岩成友通的支持,在三好三人眾中他的地位是坐三望二,可要是轉到鬆永久秀麾下怕是連坐的位置都不會有。
三好長將剛要說話,帳幕被強行拉開,一個巨人氣勢洶洶的邁步走了進來,見得四人,抱拳說道:“叔父,鬆永彥六欺人太甚,他仗著是鬆永弾正的長子,管理糧草,竟然給我們三好三人眾缺斤短兩,實在可恨。”
這巨漢正是岩成友通的侄子岩成長辰,今日奉了岩成友通的命令前去討糧,那送永久通竟然以糧食不足為由打發了回來,讓其憤恨不已,要不是記得岩成友通警告的話怕是立即打將了過去。
“砰”一聲,岩成友通手中酒杯扔在了地上,站起身來,喝道:“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他一佞臣,竟然無法無天到這般地步,視三好家如無物,難道真想竊奪三好家權柄。”
三好政康、政勝兄弟兩人父輩與三好長慶有仇隙,不過三好長慶對待他們兄弟二人還算不錯,何況兩人已經深深的烙上了三好家的烙印,三好家興他們才有榮華富貴,聽得岩成友通怒火中燒,對視一眼,然後也站起身來譴責起來。
倒是年紀輕輕的三好長將微微笑了起來,拿起酒杯在鼻尖聞了聞,然後猛然喝了下去,抬頭看向了怒目相視的眾人,沉聲說道:“三位叔父,藏人兄弟,坐坐,弾正父子欺人太甚有目共睹,如今三好三人眾還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現在恐怕那弾正父子正等著幾位叔父呢?好一舉奪了三好三人眾的權,斬了幾位叔父的頭,徹底掌控上萬人馬。”
三好長將一番話下來,岩成友通、三好政康、三好政勝等人陷入沉思。倒是年輕氣盛的岩成長辰對這位族兄能夠坐上三好三人眾的第三位的位置頗為不服,不加思索的怒道:“他敢!”
三好長將搖著頭,稍稍解釋道:“他有什麼不敢的,一旦鬧將起來,雖說不清楚鬆永久秀會用什麼陰謀詭計來算計我們,要是到了他的營帳之中,可就由不得我們了。”
岩成友通猶豫了半晌,到最後憤憤然痛罵了幾句後,泄氣得坐在了位置上,直視著三好長將,他不曾想到年紀輕輕的三好長將竟然能夠一眼瞧出了危險來,倒是要值得注意一二。
三好政康、政勝兄弟見得岩成友通泄氣,便一左一右坐了下來,三好政康問道:“孫四郎,鬆永久秀步步緊逼,今日不鬧上一鬧恐怕他會欺我等軟弱,他日必然會被他找到由頭。”
岩成長辰見得眾人都在聆聽三好長將的建議,恨恨然卻是沒有離開,站在了一旁,怒視著三好長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