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從文寫過這樣的一句話,“凡是美的都沒有家”。流星、落花與螢火,因為沒有誰能豢養鳳凰,一顆流星自有它來去的方向,月光永不被束縛。
顧明月從醫院回來就一直在家裏閑散著,這是以前的“他”從未有過的日子。
在每一個早早醒來的清晨,遠山含黛都已然成為一個又一個愉快的邀請,溫和而柔軟又停留在時光的背後,等待有人去觸碰。
但當顧明月真正地察覺時,才發覺那是小時候聽過的故事,像月光底下晃動的海浪,溫柔且熟稔,可那卻分明是顧明月從未見過的海。
「人還是需要忙起來的……」
因為隻有忙碌才能避免胡思亂想,顧明月常常這樣說。但如今的她找不到事情消閑,於是她後知後覺地想起了曾經在某乎上看到的問題。
「變成女生以後你想幹什麼?」
她曾經還極為認真地想了許多,最終發現自己亦不能免俗。她還是想去了解那自己的身體,和大多數人一樣,從上到下,久久地纏綿在那虛有的浪潮了。
隻是每次都會弄髒內衣與床單,就連空氣中都飄蕩著火熱且渾濁的信息素,刺激著敏感的她臉紅發熱了好久。
沒有什麼學習的想法,莫名的衝動去放縱。一天玩十個小時的手機與電腦,而充電器幾乎一整天都在連著。
最終也不得不遺憾地將原神新賬號肝到了40級然後乖乖去上學。
申城一中,是原身所在的學校。學校不大,甚至說是偏僻,可勝在五髒俱全。
「也是,畢竟是在寸土寸金的申城」
當顧明月跟著媽媽繞過街區鬧市,進入一片陌生的地界,看到一中的全貌時,便在心中默默吐槽。
「它真的好像……」
顧明月持續性地覺得好像自己當年的高中,略顯窘迫與尷尬的位置上卻有著不俗的資曆。
「是不是全國的統一操作呢?」
接近校門口,幾個鎏金大字掛在上麵,又有數麵榮譽牌匾掛在附近。顧蘭帶著女兒將車停在了附近稍有些擁擠的地方,顧明月無奈地看著她停來停去,這地方估計也找不到什麼停車位。
她總想將車停在不妨礙別人的地方,可這地方本身就是個小巷,本就不應該開進來。但顧明月也隻是在默默地觀望,她沒有出聲。
「好討厭……」
雖說已經接受了變成女孩子的事實,但在醫院的時候並沒有過這樣的女裝,回來的時候也穿著是普通的T恤褲子,和以前並無區別。隻是在來之前,媽媽幫忙配置的衣物卻一直讓顧明月有些別扭。
顧明月感覺天氣莫名的熱了起來,在忍著莫名的羞恥下,她小心翼翼地拉開了一些外套的拉鏈,透著些風。
她上身外套裏麵穿著白色襯衣,雖說不是那種透光的白,但顧明月還是怕時不時的春光乍泄。在好說歹說下,也終於在外麵穿上了一件純黑外套。
下身也是一件純黑,是一件純黑百褶及膝裙。這也是顧明月堅持的,顧蘭也看著這全身黑色的風格覺得好笑,又覺得可惜與別扭。
可惜這漂漂亮亮的女孩子,一身如此的樸素與沉悶,著實有些可惜。別扭中她還是遵從了女兒的想法,並為女兒用紅色發帶係上了馬尾。
從校門經過必要的程序後,顧蘭終於帶著顧明月進入了學校。顧明月見顧蘭也不去別的地方,直直地帶著她向一棟教學樓走進,而又走進了一間辦公室。
“明月?走吧,老師在等著你呢!”顧蘭提示道。
顧明月一瞬間發現自己在周圍學生的目光下晃了神,自己竟又重新來到這熙熙攘攘之中,和他們一樣為了自己不知所謂的“未來”搏著一個數字,可後來仰望星空時才發現自己沒什麼不同。
就像……一場大雨滂沱,大家都是撐著傘的普通人。
“明月?明月!”
“啊?我在我在……”
顧明月失了神,慌亂地道。
年級辦公室裏,顧蘭在和年級主任聊天,之前還是驚訝,現在卻滿臉是微笑。顧明月在一旁看著媽媽詼諧稱呼著那位中年男性,開著玩笑,她心想,看樣子是媽媽的朋友。
顧蘭在與男人聊天時,顧明月也被安排在那坐著。隻是她終究沒法忍受寂寞,她打斷了兩人的談話並得到了出去的同意。
「大人們的話匣子好像一直都在……」
顧明月走在辦公室外的走廊裏,她繞著每一個班級的教室,還在下課時間,班級裏一片喧嘩一如既往。
從一樓一直逛著,顧明月發現這棟樓應該都屬於這整個高三年級,那她所屬的班級就應該在……三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