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長休息室裏。
許沛寧在丁月芹身邊的單人沙發上坐下，長腿輕輕交疊，兩隻胳膊分別搭在身側的扶手上，像極了他平常開會時的模樣，給人一種非常嚴肅的感覺。
“許校長是覺得我兒子這次的補考一定會失敗，是這個意思嗎？”丁月芹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道。
許沛寧一愣，他的確是這個意思，但現在被丁月芹這麼直白地說出來，反而覺得是他的思想太狹隘了。
畢竟，朱顏費了老大的勁兒才爭取來的一次補考機會，他上來就給他們潑冷水，怎麼看都是他做的不地道。
許沛寧有些尷尬地咳了兩聲，繼續說道：“明天就是全市中小學報到的日子，我個人認為有些事情還需提早做準備的好。”
得，意思再明顯不過了，他就是認為逍逍今天過不了這一關。
跟丁月芹的盛氣淩人不同，秦淮認為許沛寧的話沒有惡意，純粹是在為孩子的學業做合理的安排。
的確，明天就是學校報到的日子了，他們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那兩份試卷上麵，顯然都忘記了，如果孩子失敗了會怎麼辦？
逍逍的學習功底是很深，但這不表示他能把從未接觸過的知識點也能輕易地答出來。
聽許沛寧話裏的意思，似乎已經有了打算。
“許校長說的兩個方案，我想聽聽。”秦淮說。
許沛寧的視線在丁月芹的身上掃過，不知道是他後來的話觸動了她，還是秦淮的態度讓她斂去了臉上的傲氣，竟然也心平氣和地看向了自己。
朱顏一直沒有說話，隻是不停地在喝水，許沛寧不禁心底好笑，也沒再問她的意見，把自己的想法跟眾人說了。
“第一個方案，在泄題事情發生後，我曾跟聶衍通過一次電話，如果你們願意的話，以聶家在帝都的威望，想要插班任何一所中學都不是問題……”
“去帝都？不行的，逍逍現在不能離開端城。”丁月芹毫不猶豫地打斷，“老爺子如今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他又那麼喜歡逍逍，突然想見孩子了怎麼辦？不行，這個提議我不同意。”
老爺子想見孩子是真，但丁月芹更顧慮的是老爺子的遺產，假若哪天逍逍不在老爺子眼皮子底下晃了，老爺子被居心叵測的人一唆使，臨時改了遺囑，到那時她想哭都沒地兒讓她哭去。
人老了容易犯糊塗，將死之人就更容易糊塗了，在一切的事情沒有塵埃落定之前，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都不能去冒這個險。
去帝都的提議，就算丁月芹不出言阻止，秦淮也不會同意。
且不說他對聶衍那個人無好感，單單讓一個十三歲的孩子遠走他鄉求學這一點，他就不是很放心。
從逍逍剛學會走路時被丁月芹送到了秦家，迄今為止，他還沒有與大兒子分開過，就連他回盧家，那也是時常能見麵的。
秦淮試著寬慰丁月芹，“月芹姐，你先別著急，許校長不是說有兩個方案嗎，咱再聽聽另一個。”
第一個提議被丁月芹當場給否了，理由是不能離開端城。
而方沛寧的第二個提議正好符合了這個條件，隻是……
他頓了頓，思慮著要怎樣開口，才不會讓他們覺得自己的這個提議太突兀。
“重讀。”一直靜坐著沒說話的朱顏，突然搶在了方沛寧開口之前說道，“重讀六年級，一年後風聲也過了，到時候跟其他孩子一起，再考一次一中。”
方沛寧愕然，萬萬沒想到，自己的想法會被朱顏一語道破。
“剛好下學期秦老師帶六年級的孩子，我可以把逍逍安排在他的班上。”
要知道，想要進城西小學並非易事，方沛寧承諾給逍逍一個學位，算是給了他們一個很大的人情。
“早知道最後的結果是重讀的話，那弟妹之前做的那麼多的努力，豈不全都白費了？”
一想到之前朱顏為了給逍逍爭取補考的機會，頂著大太陽，在學校和教育局門口連曬幾天，丁月芹心裏就過意不去。
朱顏淺笑，“並沒有白費，不論今日分數如何，起碼證明了逍逍的清白。況且，咱們現在隻是在做最壞的打算，不表示真的會走到那一步。”
“對對對。”對於朱顏這樣的解釋，方沛寧也點頭認同，“我內心深處還是比較希望孩子能通過這次考核的。”
話雖如此，可室內的氣氛在得知了方沛寧的第二個提議下，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丁月芹心裏一憋屈，火氣就上來了，一巴掌就拍在了身側的扶手上，“到底是哪個王八羔子要害我兒子，真是見了鬼了，查了幾天一點線索都沒有。”
“是京市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