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婕給秦淮訂的是套房,一間客廳一間臥室,戶外還有一個露天的大陽台。單單一個陽台就有他家院子大,此刻地麵上,大理石的石凳椅上被鋪上了一層厚厚的積雪。
秦淮無心欣賞外麵的雪景,拉上厚厚的窗簾不讓寒風吹進來。他沒有開空調,冬天就該是裝個暖暖的熱水袋,窩在被子裏更舒服。
事實上,他也這麼做了。
他燒了一壺水,把行李箱裏的熱水袋裝滿熱水,塞進了大床上的被子裏,然後拿著幾件換洗衣服去了旁邊的衛生間。
衝了個熱水澡,再回來臥室的時候,時間已經是晚上七點了。
可能還有些水土不服,他沒有叫晚餐,把朱顏裝給他留著路上吃的幾個雞蛋全部吃了,再喝了一杯的水,肚子算填飽了。
鑽進被子裏,他還是沒忍住,給朱顏撥了一通電話,鈴聲響了許久都沒人接聽。心裏尋思著,她這會兒子應該在忙,所以就沒再撥第二通。
看了一會兒備考資料,困意漸漸湧了上來,很快,他進入了夢鄉。
在夢裏,他看到一對年輕父母帶著一雙兒女,心情愉悅地走進了一家商場。商場裏的人很多,進口處擺放著一棵巨大的聖誕樹,上麵掛滿了各式各樣的禮物。
小男孩被姐姐牽在手裏,看到漂亮的禮物就挪不開步子了。
姐姐見狀,哄著他說,一會兒就給他買個更漂亮的禮物送給他,還有他最喜歡的糖餅。小男孩這才滿意地繼續跟著姐姐一起,往前麵人多的地方擠去。
走啊走啊,那條路似乎很長,人又很多,小男孩一直被來往的大人往邊上擠,幸好他緊緊地拉著姐姐的手。
又走了一會兒,小男孩發現父母不見了,當即哭了起來,姐姐安慰他,說帶著他一起去找阿爸阿媽。
可是,沒過多久,姐姐也不見了,小男孩看到了一個漂亮的阿姨。漂亮阿姨喚他“徹兒”,還給他買了他喜歡的糖餅。
漂亮阿姨說帶他去找阿爸阿媽和阿姐,他隻好邊啃著糖餅邊由她抱著。耳邊的吵鬧聲逐漸淡去,他看不見擁擠的人群,看不見漂亮的聖誕樹,也看不見阿爸阿媽和阿姐了。
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對陌生的男女,他們跟漂亮阿姨一樣,也喚他“徹兒”,還給他買了很多很多的糖餅。
再後來,小男孩被那對陌生的男女抱進了一輛麵包車裏,那裏麵還有很多跟他年紀相仿的孩子,他們都在哭,他也跟著後麵哭了起來。
方才還和藹可親的陌生男女,一下露出猙獰的麵目來,手上拿著一根細細的藤條,那藤條上沾滿紅色的血跡,狠狠地向他們這邊抽了過來。
就在藤條快要落在身上的那一瞬間,秦淮猛然從夢中驚醒過來,額頭上早就沁滿了一層密密的汗珠。
二十多年來,他沒想過那個家,沒想過那裏的每一個人,所以,在他的夢裏也從未有過那些人的出現。
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吧,當他真正置身到了這個環境下,見到了那些人,夢境也隨之接踵而來。
他不確定夢境所呈現的畫麵,與他幼時與家人走散的是否一致,但可以肯定的是,夢裏出現的那個漂亮阿姨正是虞彩萍。
秦淮斂了斂思緒,拿起床頭櫃上的手機,看了下時間,發現自己這一覺不過眯了一個多小時。額頭上還是濕濕的有些難受,他欲要起身去衛生間洗把臉,卻聽到客廳裏傳來細碎的腳步聲。
秦淮記得酒店的樓下有很多的安保人員,而且盛婕也說了,這是整個帝都最高檔的酒店,他住的這間套房也是整家酒店裏最貴的了,按理說不應該會出現小偷啊。
況且,他這還是在28層呢,而房間的磁卡正靜靜地躺在客廳的茶幾上,那麼這腳步聲又是從何處傳來的。
他靜靜地聽了一會兒,如他最初猜測的一樣,腳步聲的確從客廳傳來的,而且聲音越來越近。
秦淮一下子恍了神,立馬拿起手機窩到被子裏撥通了盛婕的電話,盛婕接了電話卻沒有說話,聽筒裏傳來刺耳的雜音,好像是在歌舞廳,隱隱聽到男男女女歡呼的聲音。
秦淮鑽在被子裏,對著話筒不敢講太大聲,也不知道那邊聽見了沒有,就給掛斷了。
當他再次把號碼撥過去的時候,那邊傳來關機的提示音。
眼看著歹人快要潛進臥室了,這種情形之下,他不能再躺在床上等著別人過來襲擊他,隻能自救。
秦淮動作麻利地從床上爬了起來,從床頭櫃上拿了隻玻璃杯握在手裏當武器,躲到了窗簾的後麵。
這邊,他剛藏好身,那邊,兩個身著黑色衣服的男人鑽進了臥室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