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嘉城市某高檔別墅。
空氣裏彌漫著濃重的燒焦味。現場黑煙彌漫,火勢已被撲滅,除救援人員外,圍觀群眾都被攔在警戒線外。
搜救人員在現場抬出一個被燒成焦炭狀的屍體,遺骸渾身上下都被燒得麵目全非,樣貌已經無法辨認。
顏汐壓低鴨舌帽,戴著口罩小心地混跡在線外最後一圈圍觀人員的隊伍裏,嘴角微微上揚,勾勒出一絲冰冷的笑意,眼旁觀著前方虛假做戲的一對夫婦。
中年男人臉上尋不到一絲為“死去的自己”哀傷的神色,有的隻是為他那花了大半輩子心血的別墅被燒毀的難過和傷心。
女人一身珠光寶氣,正在不停叫喚,尖聲怒罵著“死去的自己”非得死在這幢別墅裏,白添了晦氣。
這番如此尖酸刻薄令人咋舌的話語,自是引得圍觀眾人的議論紛紛。
隻不過旁人議論的話語看似輕飄飄地落在地上,實則卻重重砸在顏汐的心頭。
心裏明白是一回事兒,可親眼看到又是另一回事兒。
爸爸的涼薄,繼母的算計,仇恨就像怪獸一般吞噬著她的心。
顏汐最後回頭望了望自己曾經的“家”,想起剛剛與李國成談話的場景,她平靜如一潭死水的眼眶裏,透著被無盡黑夜吞噬的失望。
一個小時前,顏汐半身依靠在自己床邊,將一個金絲楠烏木首飾盒牢牢地抱在懷裏,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什麼。
“小汐,你也別太傷心了。過幾天顧少就會上門來提親,這多虧了你淩姨,待你如親生,忙前忙後地為你操心,才尋得這門好婚事。”
顏汐冷眼覷著眼前虛情假意的“好父親”,心裏一陣冷笑。
李國成仍舊自顧自地說:“雖說顧少這人是花心了點,但豪門世家的公子哥哪個不是外麵彩旗飄飄,家裏紅旗不倒?隻要你嫁過去,生個兒子,穩固在顧家的地位,那足夠保你一生榮華富貴,我們也能跟著沾點光。爸爸老啦,你那未出世的弟弟可還得靠你這個長姐照顧。”
聞言,顏汐終於抬頭望向這個賣女求榮的男人,眼裏閃著一股無法遏製的怒火。
果真是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妻子屍骨未寒,這就迫不及待要將女兒掃地出門,給新歡挪地。
臨了,還打得一手好算盤!
李國成不滿女兒的態度,頓時臉上掛不住,一臉趾高氣揚地開口道:“你呀,也別跟你媽學。她就是生前太過要強,過剛則易,這才弄得自己又殘又瘋的。老天也是可憐你媽,見她受不得苦。一場車禍,痛快了結了她的痛苦,早早讓她去了極樂世界......”
“說夠了沒有?”顏汐語氣沒有一絲溫度,胸腔裏積壓的那些被她刻意壓製的黑暗情緒瞬間洶湧上來。
如果說李國成剛剛的言論隻是讓顏汐覺得惡心,那現在這個人渣對媽媽的詆毀則是完全觸及了她的底線了!
李國成被顏汐淩厲冷漠的死亡視線激得心裏打了一個哆嗦。
她的眼神宛如惡鬼一樣,漆黑的眼睛裏發射出的目光,竟像是想殺死自己。
再看到她左手臂上還未拆下來的黑色孝布,驚悚恐懼蔓延至他的四肢百骸。
李國成瞬間覺得這個房間陰森森的,猶如置身地獄。
他慌忙站起了身,丟下一句“你,你好好休息”便心虛地轉身離去……
畫麵到這,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