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24章 第二十四章(1 / 2)

“哎呀,這不是皇後娘娘嘛!”

堪堪踏進門檻,院子裏就傳來一道陰陽怪氣的說話聲,隻見淮安手裏握著折扇,一展開,揮斥方遒的風流二字寫在折扇正中央。

自詡撐起了主家場子的淮安郡主,拿著折扇在胸口搖啊搖,見到皇後娘娘也不行禮,說出來的話頗不客氣,就差把送客兩個字寫在腦門上了。

“淮安小小寒舍,能得皇後娘娘光臨,真可謂蓬蓽生輝、柴門有慶呐。”

嚇得在院裏伺候著的小丫鬟,兩股戰戰,恨不得能跪下在皇後娘娘麵前磕腦袋,替她們操心的郡主請罪。

“多年未見,看來淮安不僅長得越發俊俏,便是這學識,也大有長進。”徐苓沒把她故意板著臉的冷嘲熱諷聽進耳朵,進了院子,自顧自地欣賞起這邊的風景來了。

她直直地往院子裏最大的綠楊樹走去,綠楊樹幹上有一道用小刀刻出來的劃痕,徐苓伸手摸了摸,“淮安莫不是忘了給這綠楊施肥,這麼些年過去了,還是那麼點高,跟你似的。”

個頭矮是在溧陽城呼風喚雨的淮安郡主最大最不可言說的傷痛,她噔噔噔握拳上前,拍掉徐苓的手,含怒道,“徐苓!你別以為我不敢揍你!”

“怎麼會呢,我向來很看得起郡主,郡主想做的事,有哪件做不到,我最羨慕的,就是郡主了。”

“你別靠我這麼近,怪不舒服的。”

淮安眼神躲閃地推開湊到自己跟前的華貴腦袋,揮著手趕人,“我等下還有事兒要辦,很要緊的事!皇後娘娘要是沒事兒的話,恕淮安不奉陪了。”

她特意加重了很要緊三個字,看著像是真不樂意她繼續留著,可那眼神,卻偏偏要和她作對,裏頭透出來的都是膽怯和怨憤,當初說不來往就不來往,現在想和好,難道她就一定得答應不成。

那多沒麵子。

淮安愛憎分明,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喜歡就是喜歡,這還是她頭一回欲拒還迎,整個人瞧著生澀地跟剛冒頭的青草芽兒沒什麼兩樣,徐苓從青書手裏拿過骰子遞到她麵前,

“這是名勝玉鋪的骰子,宮裏的東西沒有新意,長公主府裏肯定也不缺,這骰子我記得你最是喜歡。”

淮安想懟人的話頓時卡在了嗓子眼,不由自主地接過骰子,偏要嘴硬地說一句,“今兒是母親生辰宴,好端端地給我送禮做什麼,而且名勝玉鋪的骰子都是琉璃做的,脆得很,搖一搖就碎了,沒甚玩頭。”

“可我記得,你不是最喜歡這種華而不實的東西嗎?”徐苓真心發問。

哈,她倒記得清楚,淮安郡主要什麼有什麼,金窩銀窩裏長大,最喜歡的就是華而不實又千奇百怪的東西。

皇後娘娘這話,確實沒說錯。

但也太不給人麵子了吧,她們有這麼熟嗎!

淮安氣呼呼地把骰子塞回徐苓手裏,背著手大步往屋裏走,故作深沉地說道,“物是人非事事休,皇後娘娘以為的那些東西,淮安早八百年前就不喜歡了。”

“娘娘,這郡主也太不懂規矩了。”青書小聲抱怨。

“還好吧,”徐苓掂了掂手裏的骰子,笑意盈盈地跟在淮安身後,“她不懂規矩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要是跟她論規矩,不是她掉腦袋,就是本宮被氣死。”

聲音毫不收斂,走在前邊的淮安郡主聽了,冷不丁摸了摸自己尚長在脖子上的腦袋,好歹也有著幾年交情,徐苓她,總不至於真要砍她腦袋吧。

嘁,她要砍也不怕,母親一定會護著自己的!

淮安吊兒郎當地晃了晃腦袋,抬步入了屋子,徐苓轉身叫停青書,“你守著門,別讓人靠近。”

青書被留在屋外。

徐苓斂下輕鬆神色,“淮安。”

“做什麼!”淮安郡主顯然還沒從怒意中回過神。

“匈奴戰敗,為修生養息特意派了使者前來覲見,過幾日就要入溧陽城了,他們此次來大周,除了和談,他們還有一事要做。”

淮安戳著骰子的手停下,仰頭看她,“什麼事。”

“和親。”

“和親!”淮安驚得站了起來,她狐疑地的看著徐苓,

“如此隱秘的事,母親都不清楚,你為何要和我說。”

徐苓走到擺放奇珍異寶的架子旁,一個個看過去,後宮前朝兩不相幹,若非此事涉及和親,她絕不會告訴淮安,但,“皇上膝下年紀最大的公主也不過十歲,各親王的女兒不是成婚,就年齡太小,算來算去,淮安,隻有你一個了。”

古玩架子上原本停了的鍾擺,被人一碰,滴滴噠噠地搖動起來。

淮安沉默許久,等手心裏的骰子都被捂熱了,才艱澀開口,“母親她不會讓我去和親,她肯定會和舅舅說的。”

“你真以為讓誰去和親,做這個決定的,隻是皇上一人?”

淮安捏著衣角,“舅舅是天子,朝臣再大的膽子,也不敢和舅舅對著來。”

“可皇上再大的權勢,也不敢和天下百姓對著來!”徐苓拍案,兩手按住淮安的肩,不許她動搖逃避,

“百姓苦戰久矣,匈奴雖敗,我周朝將士亦死傷無數,需要和談的不隻有匈奴。有百姓臣服,天子才是天子,皇上做事並非隨心所欲,而是順應民意。拒絕和親,到時候民意沸騰,長公主根本保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