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攔本公主?”
“奴婢以下犯上實為大不敬,隻求公主勿要被怒氣衝昏了腦袋,皇後娘娘畢竟是後宮之主,公主的陪嫁侍女皆由皇後娘娘掌眼,竹塵公公的事公主已然將其得罪,若再鬧起來,別說皇後娘娘,就是皇上也不一定會相幫。”
嬤嬤連磕了幾個響頭,朝竹塵的方向啐了一嘴,“公主且再忍忍,等出了大周,到了皇後娘娘管不到地方,區區一條落水狗,還不是任公主您處置。”
安驪聽罷,抱胸想了會兒。
嬤嬤說的沒錯,反正人已經落到她手裏了,皇後手再長也不可能伸到匈奴去,等到了匈奴,她想把這閹狗剁碎了喂狗都行。
“說的有幾分道理,那本宮便發發慈悲,暫不與他這下等人計較。”
嬤嬤鬆了口氣,“公主□□!”
由此,竹塵就正式在安驪身邊呆了下去,安驪生怕他不忘舊主,令人盯了他好幾天,也沒發現什麼異常,就將人給撤了。
而這期間,宮裏發生了三件事。
一是陳美人終於生了,是位皇子,成帝大喜,在洗三禮那天就下旨封了六皇子為壽王,待及冠後便要前往封地,封了王即表示無緣東宮,前朝後宮對此眾說紛紜,陳美人倒沒什麼意見。
封王確實剝奪了六皇子當儲君的機會,卻也給了六皇子與她在深宮中安穩生存的保障。
二是長春宮重新上漆的漆料出了問題,用的竟是些毒性未除的劣質漆,若非有個宮女因此中毒傷了神誌,此事還查不出來。事關後妃與皇嗣安危,成帝怒不可遏,下令杖殺負責長春宮上漆事宜的各黃門。
那一天,溧陽城外的亂葬崗不知堆得有多高。
所幸此事不是徐苓牽頭,否則後宮裏頭不知又有多少閑話傳出。
最後一件,是安驪公主出嫁的日子商定了,就在六皇子滿月禮後三天,隨著時間迫近,安驪的麵色也肉眼可見地變得不好,眼底的青灰濃得像是專門用螺子黛塗抹上去一般。
這暫且不論,我們先說那六皇子滿月禮上的插曲,原六皇子的滿月禮請不到什麼宗室命婦,但當時陳美人生母正好有事到了溧陽,成帝念著陳美人辛苦,便大手一揮,允了陳夫人入宮看看自己的外孫。
既如此,想著宮裏一連出生了兩個皇子,算是上好的吉兆,徐苓便向成帝建議,不如讓各家命婦皆入宮,也算讓皇家恩澤普及百官,彰顯君臣同心。
有利於君臣一體的事,成帝不會拒絕,聽了徐苓的話後,當即讓人籌備了起來。
由此,六皇子的滿月禮才會辦得這般聲勢浩大,不過也不像是六皇子的滿月禮了,畢竟林昭儀也抱著五皇子到了場,有林昭儀在,誰要攀附誰能暫時放一邊,宗親命婦們都清楚地很。
這樣一來,陳美人和六皇子身邊自是冷清不少。
“臣婦見過美人,見過五皇子。”
陳美人抬頭看著眼前陌生又熟悉的婦人,問道,“夫人是?”
徐芸擇了就近的位子坐下,捏著帕子揉了揉額角,虛弱道,“臣婦是議郎薑紹廷之妻,托皇後娘娘的福,幸得見諸位娘娘與夫人。”
陳美人恍然大悟,“原是薑二少夫人,可夫人看著似是不大舒服。”
“唉,不知怎麼回事,今兒早上都還還好好的,這會兒竟渾身上下無半點力氣,不怕美人笑話,就連聞著這禦膳房的手藝,臣婦這胃裏啊,都直打惡心。”徐芸皺皺鼻頭,把眼前裝著香酥魚塊的碟子往外推了推。
渾身無力,還聞著魚味犯惡心。
陳美人一個激靈,這不就是她剛懷上孩子時的感覺嗎,她睜大了眼看向閉著眼的徐芸,這薑二少夫人嫁去薑府少說也有五六年了,眼下薑二公子也是剛外辦完公事回府,時間上算算也差不大離。
於是,她試探著問徐芸道,“夫人瞧著很是難受,眼下也不宜走動,若夫人不介意,我便讓身邊的太醫令來為夫人探脈看看。”
徐芸要的就是她這句話。
“如此也好,不過麻煩美人了。”
陳美人含笑逗弄著懷裏的孩子,聳了聳肩意有所指道,“左右我得閑,沒甚麻煩的。”
沒多久,陳美人派去的宮女就帶回了個鶴發童顏的老太醫,太醫的出現算是萬花叢中一點綠,把眾人的注意力從林馥華那兒吸引了過來。
命婦們不知情,以為是陳美人與六皇子出了什麼事,忙亂糟糟成一團跑到了這處,一問才知,是皇後娘娘母家的長姐身子不適,陳美人是為她叫的太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