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像?”
“對,假像,”我遙指向遠處緩緩移動著的沙丘,“就像它不斷用沙子覆蓋自己一樣,我們在綠洲看到的,是被掩蓋的假像。”
“什麼意思?”馬庫斯和夏柏菲一樣不明白,“你是說林塔的死是假的?”
“他死應該是真的,”想到那個僅僅見過一麵就死掉的年輕騎士,我惋惜地搖搖頭,“他確實是死了,而且他應該已經變成了行走骸骨。”
“那有什麼問題?”
“他的肉體真的被沙狐吃掉了麼?僅僅憑那幾個沙狐腳印?”說到這裏我看了一眼老蘇克,“不是說老蘇克你判斷的不對,但,你們不覺得奇怪麼?——附近隻有那幾個沙狐腳印?”
“瑟雷斯汀你到底是什麼意思?”夏柏菲不耐煩地示意我,“別再問了,直說吧。”
沙狐我了解不多,但沙狐再怎麼說也是狐狸的一種,雖然我不是什麼動物學家,但在櫻家裏學劍的那三年,也是經常遇見後山下來找食物的狐狸。
它們都很聰明,身子也很靈活,更重要的是,它們一旦決定做什麼事,那一定會堅持下去。
——吃肉也一樣。
如果林塔的遺體真的是被它們吃了,那怎可能獨獨在胸甲裏剩下幾塊?
更重要的是,狐狸不像獅子那樣喜歡將食物隨意丟棄,它們儲藏食物的習慣是與生俱來的。
胸甲很大,足夠幾隻沙狐鑽進去。
所以沙狐是不可能不將胸甲裏殘留的肉塊帶走的。
——那為什麼還會有肉塊殘留?
隻有一個解釋:林塔的遺體並沒有被沙狐吃掉,而是被帶走了,也許,和我們第二次發現的行走幹屍一樣,林塔是整個遺體“走”掉的。
——為什麼要這麼做?
雖然不知道對手是誰,但殺掉林塔,並操縱林塔遺體的“他”,為什麼要費那麼大的勁偽裝林塔死亡現場?甚至特意留下幾塊碎肉,還偽裝出沙狐腳印?
“因為‘他’不知道發現秘密的林塔是誰派來的,甚至‘他’也不能確定林塔到綠洲沙耶落是執行任務還是作為旅人隨便選擇的落腳點——但‘他’知道有人會來尋找行走骸骨的源頭,而且‘他’是在等待追尋行走骸骨而來的人——充滿敵意的那種。”
“為什麼?”大概是我的結論太過突兀,夏柏菲和馬庫斯都沒聽明白,於是他倆不約而同地問。
“不想讓人發現秘密的話,直接殺掉就好了,不想別人知道綠洲有死人,那埋掉或是沉進綠洲的那個小湖都是很好的選擇——‘他’為什麼要特意偽裝現場?再說,偽裝現場就偽裝唄,為什麼還要偽裝出‘林塔的遺骨掙脫肉體,自行離開’的樣子?我認為,‘他’的目的很明確:如果是不相關的人發現林塔的胸甲,那麼隻會以為是某個旅行騎士意外死在沙漠,且遺體被沙狐吃掉了——隻有那些追蹤行走骸骨的人才會在綠洲聯想到‘林塔的遺骨掙脫肉體,自行離開’,對不對?”
“原來是這樣……”夏柏菲沉吟了一小會,突然雙目一閃,“也就是說——”
“沒錯,”熟知他頭腦發揮作用時機的我滿意地點了下頭,“現在你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吧?——發現行走骸骨林塔的一瞬間,就是我們掉進陷阱的時候!”
“那我們現在?!”老蘇克緊張地看看看車窗外。
“沒事,”我輕鬆地聳聳肩,“我們走的這條路沒有陷阱。”
“沒有?!”
“對,沒有——我相信我們現在尋找的方向是唯一安全的方向。”
“你是說——其他方向都是陷阱?”這是夏柏菲又不明白了,“你肯定?”
“恩——我還敢肯定一旦我們在綠洲周圍進行擴散尋找的話,不論哪個方向都會發現林塔身體的一部分——是骨頭還是肉塊不重要,總之是林塔的一部分——而那些線索最後一定會引我們掉進事先準備好的陷阱!”
“哦!”夏柏菲恍然大悟。
“這是為什麼?”可惜在這點上馬庫斯遠沒有夏柏菲聰明。
“主教大人,您忘記剛剛瑟雷斯汀問我的話了?”夏柏菲替我解釋,“我們走了四個小時都沒有什麼發現——要是有陷阱的話,我們會到現在什麼都沒發現嗎?”
“而且隻有正確的道路才會不設置誘導陷阱——免得讓‘他’的敵人起疑心。”我補充了句。
“原來是這樣——”馬庫斯也明白了,“嗬嗬,沒想到竟然被我們誤打誤撞——”
“不是誤打誤撞,”我搖搖頭,“那個奇怪的歌聲一定有問題——現在這個情形正好證明我昨晚聽到的不是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