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洛水縣城,袁家大院。

袁赫羽正對著滿屋的茶鋪掌櫃大發雷霆。

“一層?新茶上市,整整三天了,怎麼才賣了一層?你們怎麼搞的?”

“大哥,這不怪我們啊。”

“聽港口過來的人說,上遊北臨川新開了一家桃記茶樓,茶葉比起我們的上乘不少,而且價格還很便宜,各個檔位都有,現在港口的纖夫幹完活都能去那兒的茶鋪,喝水一樣的幹大碗茶,就這茶葉,都是我們三檔品質的茶了。”

“現在好多人都說我們袁記過去壟斷禦西茶市,沒曾想我們的天價茶還不如別家的下等貨色...”

“而且,他們還新出了一種紅茶,聽都沒聽說過。那紅茶還能拿來泡水果煮奶茶...關鍵,也很便宜...我們的茶,是徹底無人問津了,過去的茶商,這次禦西城的港口都沒進過,在他們北臨川一歇腳,裝的慢慢的就回去了。”

“這桃記到底什麼來路!什麼來路?!”

袁赫羽大怒,拿起手邊的紫砂壺便摔了個粉碎。

一眾掌櫃小弟後退兩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也不知是誰壯著膽子說道:“聽說...她們幕後主子...就是前些天在禦西城傳的沸沸揚揚的女畫師鹿雲衫。茶樓裏還有個說書老頭,每天牽著一隻沒尾巴的狗,在那兒說...”

“說什麼?”

“說你剽竊鹿家老爹的茶藝...謀害她全家的事兒,還說...隻要答應不買我們袁記的茶...就給八折...而且還有人說...”

“還有什麼?!說啊!!”

“說...是在那茶樓裏...看見了小姐。”

“小姐?什麼小姐?誰家的小姐?!”

“如月...大小姐。”

袁赫羽心中一陣陣痛...

後退兩步癱倒在椅子上。

吳彪趕緊上去攙住,心裏知道,他大哥這是讓小姐傷了心了。

“大哥...舒舒氣兒...小姐一定是記恨我們破壞了她的婚禮...”

“可那是那個鹿雲衫,想用毒茶害我啊!偏偏我立了摔杯令,我也不想啊,我能有什麼辦法啊?”

吳彪當即跪下:“這事兒怨我...這事兒怨我...”

“可她怎麼可以幫著仇家,斷自家的生路啊,還把家業教給她...她不是也知道鹿雲衫是個女人了嗎?為什麼還那麼癡迷啊!?”

“大哥...興許是鹿雲衫故意拿小姐氣你的,小姐也不會將家業教給外人的...隻怕是,那鹿雲衫的老爹真的留給了他我們不知道的家底...所以才能在茶葉的品質和種類上都壓我們一頭的。”

“現在張家催錢催的那麼緊...今年沒有收禦臨川的茶,茶葉成本也上去了...前些天為了救弓翼還被那鹿雲衫卷了一筆錢走...現在回不了銀子,這下怎麼辦?那個死婆娘也跑回娘家了,她遭了那麼大的罪,他爹能放過我們?怎麼辦?你們說怎麼辦?!”

袁赫羽對著堂下一群掌櫃咆哮,這次終於是沒有一人應答了...

可袁赫羽心裏其實清楚,現在無非兩條路可走,一則是被迫降價,回收成本。

第二,便是將手裏的茶鋌而走險,賣到自西北而上,更遠更高的地方去。

可一個是實打實的賠本,第二個要的時間可就太長了。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消息。

張家的孫子又來了。

隻不過這次來的不是長孫張宏文,而是他們老二家的兒子張裕和。

這張家孫來到袁赫羽麵前後,遞上一封書信,隨後便趾高氣揚的坐在了一旁。

正眼都沒看袁赫羽一眼的喝起了茶。

待袁赫羽看完之後,開口說道:“大姑爺,信可看完了?若是看完了,就給個準信兒吧。爺爺那邊可是著急用錢的很。”

袁赫羽冷眼一掃,對著下人說道:“去,先清裕和公子去書房休息,這邊人多眼雜,帶我打點好了,再過去找他。”

話雖這麼說,但是吳彪很是清楚,這種剛進門就給客人換房間的做法,通常是要準備關門翻臉的征兆。

張裕和也是年輕,絲毫沒有感覺到袁赫羽的殺意。

但吳彪看著那趾高氣揚的小崽子,再一想自己大哥這麼多年打拚積累下來的基業,還是忍不住將一個消息透露了出去。

“大哥,現在翻臉,小姐以後可就沒有依靠了...現在鹿雲衫把持著她,是為了對付大哥你,可一旦大哥你倒下了,小姐對她沒了用處,她在禦臨川,還會好過嗎?所以大哥你不能和張家翻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