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馬車顛簸,寧簌還是止不住困倦地睡了過去。
“姑娘……”
秋葵略帶了些催促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聽得未睡嗜足的寧簌下意識蹙了蹙眉心,她睜開眼眸,勉強打起精神來。
秋葵正俯身湊近而來,麵上的焦切顯而易見,寧簌同時還敏銳地發覺,馬車不知何時停了下來。
“發生何事了?”
寧簌神色微凜,瞧著秋葵這般神情,也不似是馬車抵達了莊子裏後的常態。
秋葵一邊動作迅速地替她理著有些褶皺的裙擺,一邊低聲道:“姑娘,永嘉公主的人來了,此刻就候在了外頭。”
永嘉公主?
寧簌先是愣了片刻,麵上隨即浮現了冷意,她還未去找她的麻煩,這人便先找上門來了。
“走罷。”
寧簌斂了神色,帶著秋葵下了馬車。
車外,等了許久的婦人早已麵露不耐,見著寧簌終於姍姍來遲地下了車,她刻薄的聲音便止不住地尖銳:“寧姑娘還真是令人好等,這般拿喬,難不成是在瞧不起公主?”
寧簌冷淡地抬眼,眼前的婦人一身綾羅華貴,簪釵滿頭,就是麵色不善,望著她的眼裏還有著鄙夷,一幅極瞧不上她的模樣。
寧簌唇角微彎,眸中露出恰到好處的疑惑來:“……你是?”
那婦人本要說出口的惡毒言詞,登時一下噎在喉中,哽得她臉上一陣通紅的怒意。
“我乃永嘉公主身邊管事,你這蹄子竟敢待我不敬……”
“原來是公主身旁的嬤嬤,是民女有眼不識。”寧簌淡然地接過她的話,先聲奪人:“不知嬤嬤特意在此等候,是有何貴幹?”
這句問話著實頗有歧義,仿佛在說公主使她來是低聲下氣地等人,婦人咬了咬牙正欲發作,卻被身後的婢子攔了下來。
被人提點著,婦人上不來的那口氣硬是被她壓了下去,她冷冷道:“永嘉公主有令,命寧簌赴南築小宴。”
是命令,而非相邀。
寧簌聽出了這話的言外之意,她在心底裏暗歎一口氣,她都已經打算和他們互相放過了,怎麼這些人就是這麼閑呢,非要搞她。
“可我眼下正要去處理莊子裏的事,隻怕是……”
寧簌還欲掙紮的話被那嬤嬤無情打斷:“寧姑娘這是要違抗永嘉公主之令?”
寧簌隻覺得自己臉都要假笑得僵硬了,等嬤嬤說完她接著道:“怕是要讓莊子的掌事多等一會了,畢竟公主屈尊降貴地候我一人,實在折煞。”
這話聽得那嬤嬤臉色又是一陣黑,分明是挑不出什麼毛病的話,怎的從這寧簌嘴裏說出來,那意思就變了味似的?
…………
長流館內。
“東家,宣平公世子又來了……”
小二湊在台前低聲道了一句,又嘟囔著:“真不知道那間房是如何吸引得世子日日都來,明明坐在那兒隻聽得見臨街的吵鬧。”
“又來了?”
元枝望了一眼樓上,高廊邊被壓著珠簾的紅紗微動,看不清也聽不到那裏頭的動靜,她收回目光,眼底有著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