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度前世今生都未感覺如此美好。
皓月當空,秋風颯冷,三人靜靜互相望著,一時間默然無語,最終一聲烏啼打破寂靜。
小鹿輕起笑靨,拉著藺暖霞之手問道:“藺姐姐你的身體可有好些?我知你來此必是為了瞧一瞧這冷冰冰的身子,大夫是如何說的?”
藺暖霞微微搖了搖頭柔聲道:“連穀梁老神醫都未有什麼法子,那些大夫能瞧出什麼來呢?我現今隻欲等得三日之後由五大神醫聯手看是否能一解我這纏身之疾了。”
楚度一向見不得這般淒苦悲清,無可奈何,話意一轉便道:“藺姑娘,相逢即使有緣,不知可否在你這小苑內月下擺座,紅爐煮茗,邀月互飲,暢談一二?”這是老毛病又犯了,掉書袋子。
果然藺暖霞清眉微皺道:“小公子,古文沒學好,咱們還是不要學那腐儒書生那般言語為好。”複而展眉淡淡笑道:“如此也好,正愁無聊,幸好你們來了,便陪陪我飲飲茶說說話吧!趕巧我這次帶了一些上好香茶,兩位若不嫌夜深擾寐,便一同共飲吧。”
楚度連說不會,與小鹿捧了繡墩,起爐生火,藺暖霞則取了香茶,洗淨茶具,由小鹿幫著將茶煮上,不一會兒,小亭裏便茶香馥鬱,白汽蒸騰,夜寒稍退。
待小鹿用茶舀初洗茶盞,再洗茶澀,三洗茶香後,三人麵前便擺了三杯初茶待飲。
楚度取了茶盞,細看那茶,茶色紅墨相間,茶葉欲浮而沉,茶香濃而暖脾,細細一品,別有滋味縈繞唇齒之間,久久不能散去,甚是陶醉。
藺暖霞也將茶淺淺飲過之後,說道:“鹿兒的茶藝不輸我樓中茶師呢!小公子,請你來品鑒這茶如何?”
小鹿嘻嘻笑了起來,對藺暖霞道:“我家小少爺一向愛牛嚼牡丹,隻怕辜負了姐姐心意呢!”
楚度也赧然笑道:“還是小鹿姐姐不懂我,原來藺姑娘與我一般都喜歡這紅茶。我隻觀這茶色雖豔卻透,墨邊卷紅玉,如膠似漆,茶香凝於鼻下,纏著肺腑,渾身舒暢,茶味鬱鬱如蜜,微澀其中,複又回甘,至於這茶底麼,”思索片刻才又道:“茶底有些奇怪,這茶葉煮於茶甕時寬而肥厚,宛若蘆薈,飲茶過後脫水內卷,細如繡針,不掛茶壁,排列竟似爻卦,隱有深意,不知這是何茶竟這般奇特?”
小鹿在旁又嘻嘻笑了起來:“我家小公子又在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你這番話能唬得了外行人,在我和藺姐姐麵前還是別賣弄了吧?”
藺暖霞鳳眼中也有了一絲笑意:“貴乎一片真誠,小公子這鑒詞雖略有不妥,但是很有新意,隻是臉皮稍厚了一些·····妾身這茶名為‘紅顏’,是我自己栽培之茶。”說罷又清唱道:
“蓮紅消斷太匆匆,紅顏萏藕,薄情終成空。
試語花魂留豔骨,憐此秋殘,無情掩淚枯。”
小鹿在一旁附和而唱:
“雲中飛過遷遷雁,浣花軟箋,絕情人不見。
錯把舊盟當海誓,恨字鎖心,傷情絕相思。”
楚度訕訕一噎,半天才拚出一首定場詞:
“鏡花情,水月恩,癡癡誤了風流,獨泣悲亭。葬花無須吟,瀟灑淡休姻,無妨滌盡鉛華一身輕,等那前世注定!”
小鹿繼續笑了起來(楚度心裏賊不爽,小丫頭總壞好事!):“我家小少爺搜腸刮肚,絞盡腦汁,勉勉強強總算過關啦!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