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個晚上克裏曼斯睡得並不踏實,布魯斯特的精神有點蔫,直到晚上入睡都還將腦袋埋在他的懷裏不動彈,似乎是生怕被他丟下。他想他應該是找到了布魯斯特對他親近的原因了,但這個原因不僅僅源於他們血脈相連,更重要的是——他的弟弟身體裏有沒有那個人的存在。
布魯斯特所看到的畫麵顯然隻有親身經曆過的人才知道,除了鍾馬本人,克裏曼斯想不出還有誰清楚發生在他身上的事。但小布魯會是鍾馬麼?克裏曼斯在想到這一點時立刻否認了這個猜測,不可能是鍾馬,沒有誰會比他更了解鍾馬是個什麼樣的人,鍾馬要是真的成了布魯斯特,那麼他絕不會在他的身邊露出馬腳,他更會做的事是隱藏起身份融入這裏,並且順理成章的霸占掉布魯斯特的一切。
他的弟弟仍然是他的弟弟,隻是知道了許多不屬於這個世界的知識,看見了許多發生在鍾馬和他之間的事。以一個嬰幼兒的思維來看,布魯斯特恐怕很容易被外界的信息所引導,他把那段人生當成了自己的親生經曆。除了這個原因,克裏曼斯想不出其他理由。
自從克裏曼斯回到自己的身體後,他還沒有想過鍾馬去了哪裏,鍾馬的靈魂或許是回到了他所在的世界,也有可能依然滯留在這裏。克裏曼斯相信以自己如今的能力,沒有誰能隨意奪走他的靈魂,相比之下,一個幼兒就弱多了,從他身體裏出來的鍾馬,很有可能進入了布魯斯特的身體,然而他的運氣並不像以前那麼好,他完全不能控製這具身體。
“小布魯是個堅強的孩子。”克裏曼斯不由呢喃出聲,他在弟弟的額頭上落下一吻,心中有些酸楚,“如果他在你的身體裏,那麼你一定不要讓他奪走你的身體。”當然,假如布魯斯特不再是布魯斯特,克裏曼斯會將他留下來的藥丸直接灌進弟弟的肚子裏,介於這種方法有危險性,現在的他絕不可能對一個孩子嚐試這種做法。
克裏曼斯就這麼思考著布魯斯特和鍾馬的問題,迷迷糊糊的半睡半醒著。
第二天一早,布魯斯特恢複了精神,或許是感受到克裏曼斯對他的重視,布魯斯特的一張小臉上掛滿了笑容,他乖巧的坐在克裏曼斯的身側,還伸出小手為克裏曼斯揉捏著僵硬的手臂,用軟糯的聲音輕聲呼喊道:“哥哥,你還難受嗎?”
克裏曼斯睜開雙眼,當看見弟弟那張可愛的麵龐時,他不自覺的露出了微笑,“不,隻要看見你還在,我一點都不難受。”
布魯斯特笑的更開心了,他湊到克裏曼斯的臉頰邊,對著哥哥的臉蛋重重親了一口,為了表達出自己的感情,還抱著克裏曼斯的胳膊不撒手,“哥哥,我最喜歡你了!”
克裏曼斯伸手摸了摸臉頰,哭笑不得,“我的小布魯,你這是給我洗臉了?看看你的口水……”
布魯斯特這下皺起了鼻子,悶聲道:“你嫌棄我……”
“沒。”克裏曼斯一看布魯斯特情緒消沉,連忙安撫,“哥哥怎麼可能嫌棄你?”
“那你親親我。”布魯斯特抬起自己的頭,指了指自己的臉蛋,“往這裏親。”
克裏曼斯半是無奈半是縱容的親了親這個小家夥,接著他的周身忽然一冷,等轉過頭……就看見了一個蹲在床邊正用一雙翠綠色的眼眸直勾勾瞪著他的人。
那張臉那雙眸子都陰沉沉的,克裏曼斯當即倒吸了一口冷氣,嚇了一跳,“天呐,格蘭特你怎麼在這裏?”
克裏曼斯這麼一喊,宿舍裏的其他人也都醒了過來,克萊爾從被窩裏探出腦袋,當發現自己的宿舍被人悄無聲息的入侵時,同樣驚駭的瞪大了雙眼,“費茲!你的門是壞了麼!”
“我想它昨晚還是好好的。”費茲迅速套起衣服,視線在自己煉製的房門上打著轉,“現在我得檢查檢查它是否繼續工作。”
蹲在克裏曼斯床邊的格蘭特,依然一臉怨氣的望著克裏曼斯,嘴裏念念有聲,“你瞧我看見了什麼,你讓一個小不點睡在你的身邊,你還親了他……”
克裏曼斯揉著額角,“你知道他是我的弟弟。”
“是啊,正是因為他是你的弟弟,我才沒有把他扔出去。”格蘭特臉上的怨氣頓時變成了委屈,“您知道看見心愛的人床上有著別的人是什麼樣的感受?一想到有人這麼靠近您,我完全沒辦法控製自己的心情。”
“你又說敬語了。”克裏曼斯不自覺的歎了一聲,他發現格蘭特比布魯斯特還像個孩子,至少在這個時候,少年的幼稚讓克裏曼斯根本生不了氣,“我想沒有比你心情更多變的人了。”
“那是因為我不能忍受和您分離。”格蘭特抬起手,想要觸碰克裏曼斯,但在將要觸碰到克裏曼斯的那一秒,他還是縮回了手,並將自己的臉埋在了床邊,“我必須要規範自己的行為,做一名合格的騎士,但不能讓我觸碰您,這也太過殘忍了些。倘若您憐憫我,那麼請給我一個親吻,讓我知道您沒有忘記我們之間的承諾。”
格蘭特的神情那麼哀傷,他深深的凝望著克裏曼斯,低聲道:“求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