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藺煙相當惶恐難安。
也就是說,她在六年前就傷害過時渡……
這要是被時渡知道,當年那個放他鴿子的人就是這幾年喪心病狂傷害他的她……
嘶。
藺煙不敢往下想下去。
偷偷抬眼,瞅見時渡正看過來,藺煙頓時清了清目坐直回去,故作鎮定地:“原來是這樣啊。”
時渡仍然一動不動地瞧著她。
見狀,藺煙又有點心虛了,加上剛喝過酒,腦袋昏昏漲漲的,說出的話也就有點不過大腦:
“你說你這人怎麼這麼小氣,這都多少年了,你還計較到現在……”說著聲音越來越小,“那別人家有沒有可能、也許、不是故意放你鴿子的呢?”
藺煙喝完酒後總喜歡抿唇,時不時舔一下舌尖。
時渡知道她有這個習慣,便在她講話的空隙先給她倒了一杯溫水,再從從容容地附和著問:“那殿下覺得,她可能是因為什麼原因呢?”
藺煙眼睛一閉一睜:“她可能是覺得自己長得太好看了,怕你見到了會感到自卑!”
話音剛落,時渡發出低低一笑。
藺煙:“……笑什麼?”
時渡盡量斂住唇角的弧線,但嗓音徐徐的,仍然含著笑似的,“謝謝殿下解惑,我還從來,沒想過會是這種原因。”
說著,把水杯杯口微微傾斜喂到藺煙嘴邊。
藺煙可能是真的喝多了,整個暈乎乎的,一時沒察覺時渡這個喂水的方式就跟哄小動物喝水似的。
隻知道乖乖張開口,由著時渡一小口一小口傾倒在她唇間,喂她喝。
喝了幾口溫水後,藺煙總算覺得嘴唇沒那麼幹燥了,便推了推他指尖說,“不要了。”
時渡說“好”,抬指擦拭幹淨她唇角不小心滑下來的幾滴水,這才放下了水杯。
藺煙眼睛泛著潮霧,忍不住直勾勾盯著近在咫尺的時渡問:“那你是……喜歡她嗎?”
時渡視線在她白皙透紅的眼尾處停了一瞬,沒有裹挾任何情緒波動地作答,“留著它,大概隻是因為它代表著那段少年記憶,如果殿下介意的話——”
“我不介意啊,”藺煙輕輕眨動了兩下眼睫,一臉正直,“我才不是那麼小氣的人。”
時渡莞爾:“那謝謝殿下。”
藺煙剛要站起來,卻被時渡的手按了回去,時渡溫聲阻止她,“殿下先在這裏坐一會,我去給殿下泡杯牛奶。”
藺煙眼神迷蒙一片,確實感覺自己腦袋越來越暈了,隻好“哦”了一聲,老實坐了回去。
她坐在沙發上,閉目小憩。
混亂地想了一些畫麵。
想到少年時渡一個人在那片森冷叢林裏等了她整整一天都沒等到她來。
想到他那麼失落卻還是把她的發帶綁在了那一枚勳章上。
又想到……時渡至今都還不知道他那麼在意的一名競賽同伴就是她……
藺煙輕輕吸了吸鼻子,忽然沒忍住站了起來。
循著冷杉木香的氣息方向,踉蹌著跟進了廚房。
外骨骼助行器開啟著,時渡站在理台前,微低的頸項彎出優雅迷人的弧度,手裏支著一口奶鍋。
時渡的腿很長,肩寬腰窄,脊背線條更是挺括修韌。
光是這樣站在那裏給她熱牛奶,便是很勾人心弦的一幕畫麵。
但不知道為什麼,藺煙看著看著,卻覺得心裏酸酸瑟瑟的。
臉上還泛著酡紅,就這麼默默走到時渡背後,抱住了時渡的腰。
頓了一秒,時渡微微垂目看了一眼抱住自己腰身的兩隻皙白纖細的手,嗓音沉啞:“殿下?”
“時渡,你不要傷心哦。”藺煙的聲音綿軟又有些困倦,貼在時渡的後背響起。
時渡關了火,掌心覆在藺煙的手上,帶著薄繭的指腹輕輕捏了捏她柔滑的指尖,“嗯?”
“就是那個……那個人,當年讓你等了一天都沒等到,你不要因為這個太傷心了。”
藺煙一邊迷糊糊地講著,把時渡的腰抱得更緊了。
時渡如墨的眼眸仿佛擁進一簇暖意,低緩地應了一聲,“好。”
藺煙又輕輕地蹭了蹭他溫暖的後背,用小手輕輕拍了拍他手掌,哄著人似的,小聲地嘟囔。
“我以後不會讓你等那麼久的,我不會讓時渡傷心的。”
玫瑰花的清甜氣息從藺煙身上滲出來,混合著一點點醉人的酒味,浮動在時渡的呼吸間。
時渡微微眯起了眸。
大概過了好幾秒,時渡輕輕握住藺煙的手,轉身過去,低頭抬起藺煙的下巴尖,注視她此時此刻愛可愛的酡顏。
“唔……你不準捏我……”
藺煙絲毫不覺,自己輕輕的吐息跟花瓣似的嬌軟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