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15章 安能辨我是雄雌(四)(1 / 2)

楊梧抬頭,撞進一雙陰冷眼眸。

她看著年輕荒淫的新帝,隻一眼複又低下頭,雙手奉盤:“謹遵陛下之令。”

梁帝滿意地點頭,被酒色掏空的身體誠實地在麵上反應出隱隱青色。

話既已吩咐完,他也不想再看李氏女這晦氣的打扮,便揮手叫內侍把她帶下去了。

其實他第一眼看到是有些生氣,但轉念一想這也並非壞事,至少證明李氏女確實感念兄長,也有利於他的計劃進行,便不曾出言。

楊梧被內侍引著前往禦花園,今日本來就是以皇後開賞花會的名頭把楊梧邀進來的,皇後心裏也清楚。

內侍把楊梧交給皇後後囑咐了兩句離去,皇後親自將楊梧引至席內,讓她在自己左手側第一位坐下。

有人怒目而視,有人暗含譏諷,酒過三輪,終於有人忍不住跳出來出頭:“李小姐怎麼這樣拘謹?皇後親自做席也勸不得你一杯酒麼?”

說話的是茂德公主,她是梁帝親妹,尚未出降。

當時秦帝點名要人,越過了她這個真公主而要一個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野丫頭,氣得她砸了一屋子的瓷器。

秦梁聯姻,皇帝選宗室女、勳貴女封作公主和親,那叫心疼她金枝玉葉,舍不得她遠嫁異鄉。

秦帝打到家門口,點明了要一個鄉野生長十幾年的道姑,那叫嫌棄她!

茂德公主聽到的時候人差點瘋了,她覺得秦帝有病,同時對未曾謀麵的李君如產生了極大的惡意。

她倒要看看這位秦帝欽定的秦後有什麼神通!

楊梧不僅沒喝,還把酒杯往前推了推:“家兄新喪,無意飲酒。”

她看向茂德公主:“你這麼喜歡飲酒,幫我把我這份這份也喝了算了,就當替家兄問好。”

皇後假意前來勸慰:“李小姐不可造次,那是茂德公主,還不謝罪?”

笑話,她身為一國皇後除了皇帝需要捧著誰?!一個道觀裏長大的道姑罷了,想拿捏她太容易了!

楊梧疑惑地看向皇後:“不日我也將是公主,與她平起平坐,為什麼我要向她謝罪?”

楊梧真有點迷惑,她上一世沒怎麼搜集過古代具體信息,李君宛記憶裏也不會有這種不見血的刀光劍影,她真的很搞不懂為什麼這些人在明知她馬上要和親成為敵國皇後還要這樣擠兌她。

茂德公主勃然變色,“霍”地一下站起身說:“李君如!你今日尚是鎮國公府小姐就敢如此張狂,無君無父,來日做了秦後豈不是要發兵攻梁,踐踏故國?!”

皇後的臉色也立刻變了,宴席上擠兌擠兌沒關係,小女兒家的爭鋒都是綿裏藏針的,紮人都讓你痛又沒辦法說。

但是這種誅心之論一出事態可就變了,一旦鬧大絕對是問責她這個主事人。

皇後立刻起身,臉色嚴肅:“茂德!誰許你說這樣的話?!”她刮了一眼茂德公主身邊的嬤嬤:“都是死人嗎?!公主吃醉了酒都不知道帶她下去醒酒?!”

皇後冷臉看著茂德公主被半脅著帶下去,席間一時氣氛冷凝。

茂德公主一走,皇後坐下來又笑起來,好像剛才的事情沒發生過一樣,招呼大家玩樂。

楊梧看的若有所思,所以這就是皇後要做的工作?

楊梧問了皇後,皇後見她主動對自己說話覺得自己已經踏出了收服她的第一步,便笑得愈發親和:“對呀,皇後掌理六宮,處理宮中諸事,妃嬪公主宮人內侍均由皇後管派。”

她像是楊梧的親姐姐一樣關切地說:“妹妹不日也要成為秦後,不如在宮中與姐姐做伴,提前看一看皇後應如何行事。”

皇後又想起來一事,說:“前些日子陛下還同我說起要宮中禮儀嬤嬤教你宮中禮儀一事,我竟給忘了,妹妹勿怪勿怪!”

“你一向在道觀生活不理俗事,自然不曉得凡間禮數頗多,隻是如今你既已出山入世,做的還是一國皇後,少不得要學起來。”

“譬如妃嬪覲見皇後各宮各位有不同禮數,命婦覲見皇後不同品階有不同製儀。”

“她們該戴三頭鳳簪六頭鳳簪還是九頭鳳簪?該穿四幅湘裙八幅湘裙還是十二幅湘裙?該行半禮全禮還是不用行禮?”

“若是有人逾製你卻瞧不出來可是要被笑話的,也丟我們南梁的臉麵。”

皇後拍了拍她的手,意味深長:“妹妹,你還有的學呢。”

楊梧心想也沒什麼錯,就應了下來。

但第二天楊梧沒有進宮。

原因是秦無憂送的女官到了。

這些女官直接從秦宮出發,覲見過梁帝之後才隨梁帝的內侍前來鎮國公府。

為首的女官三十來歲的樣子,神情恭敬,雙目有神,動作幹脆有禮,麵上總是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