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éjàvu。

這家咖啡廳就開在嶽陶陶公司附近,但她一直沒進來過。原因很簡單,人家隻做40塊一杯向上的單品豆手衝,嶽陶陶嫌貴,寧肯靠公司咖啡機的廉價caffeine續命。

但現在,她坐在這家店僻靜的角落裏,點了一杯最便宜的黑咖啡,有點兒心虛地看著麵前的徐一葦。

大半年不見,徐一葦簡直像是變了一個人。

在學校時,他就是個陽光俊朗的大男孩兒。可現在坐在她對麵的這個年輕人,褪去了嬰兒肥的臉頰顯得十分瘦削,眉眼精致,眼神鋒利

他把原本垂到肩頭的長發剪了,再配上一身幹淨利落的修身黑夾克,銳利得像是一把黑刃的小刀。

這刀難不成是衝著我紮來的?嶽陶陶又是一陣心虛。

昨晚直播間,她乍一看到至尊禮炮,第一反應還以為是周鬱山一時興起,往她的破碗裏扔鋼鏰。

定睛一看,嚇了一跳。

大半年前和他親媽一起聯手騙過的男人發現了真相,氣勢洶洶地殺了過來,手裏還提著一籮筐“你怎麼能這麼對我”的古早台詞。

這種劇情放在小說裏,嶽陶陶會收藏投雷回複:摩多摩多。

這種劇情放在她的身上,她真的有些氣虛:“那個……你要說什麼來著?”

“你確定不需要再點些別的?”

“不用了謝謝。”

“這家的歌劇院蛋糕也很好。”

“真的不用了。”

“我記得在學校時你很喜歡吃巧克力蛋糕。”

因為學校咖啡廳的巧克力蛋糕隻要五塊錢,比便利店還便宜,而這裏歌劇院蛋糕要六十五塊。嶽陶陶腹誹。

嶽陶陶打算速戰速決:“你到底想說什麼?”

“你當時朋友圈發的那張offer是假的,我問過了,除了我以外沒人看到過。”

“……”

“你朋友圈把我屏蔽了。”

“……”

“我以為你和陸遠楓分手後,心情不好去了美國,沒想到卻前幾天在熱搜上看到你。”

徐一葦深吸一口氣,一雙黑眸銳利如鋒:“你不覺得你欠我一個解釋麼?”

來了!熟悉的台詞!嶽陶陶心中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絕不能按照熟悉的劇情走,不然按照小說的尿性,他倆有很大概率互相折磨幾十章後頂峰相見,完美he。

“你連大閘蟹都知道了,我還要解釋什麼?”

“我不相信你是為了一箱大閘蟹……”

“傻子都知道不是因為大閘蟹吧。”

“那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出不出國其實跟你沒有關係,我不想再走古典音樂這條路了,我有我自己想做的音樂,這件事我也和我父母說得很清楚……”

“一葦。”嶽陶陶覺得自己需要拿出學姐架子來打斷他了。“我不管你和你父母說了什麼,這是你們之間的事。”

“你我之間的事,就是你跟我表白過,我很感激,但我也非常明確地拒絕了你,並且拒絕了好幾次,如果有哪一次過於含糊而讓你產生了誤會,請你現在告訴我。”

“學姐……”

“有哪一次,現在告訴我。”

“沒有,但是……”

“很好。”嶽陶陶壓根不給他說話的機會。

接下來她要說的話,毫無邏輯,全靠氣勢。

“我在朋友圈發布了假消息,我屏蔽了你,但這兩件事有沒有促成你任何決定我不清楚,隻是你媽媽覺得有,於是送我一箱大閘蟹表示感激。如果你非常介意這件事,我可以按市價折給她。”

她這一通氣貫長虹下來,徐一葦果然煩躁起來。

他端著冰拿鐵的手不安地捏著咖啡杯:“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

“那我真的不知道,我還應該解釋什麼。”

“我到底哪裏不如陸遠楓?”

“兩碼事。”

“難道是你父親的學生就是我的原罪麼?”

徐一葦這把黑色的匕首終究是亮刃了。

嶽陶陶感到有人在她的臉上抽了一鞭子,整個人渾身一抽,然後身體裏不知道哪一處陳年傷口慢慢地皴裂,溫熱的鮮血慢慢浸潤蔓延,四肢百骸無不酸痛。

“這就太過分了。”她靠在椅背上,聲音幹澀,似乎有一隻手抓住了她的喉嚨。

話一出口,徐一葦就後悔了。

有些話他們本該是心照不宣,一旦挑破,可能就再也沒有機會挽回了。

“這就太過分了。”嶽陶陶重複了一遍。

“對不起,我口不擇言,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機會……”

他站了起來,走到她的沙發邊蹲下,話卻被嶽陶陶的手機領聲打斷了。

她接了個電話,都沒有打開揚聲器,就能聽見裏頭一個男人的聲音大聲斥責:“現在還不回來開會,想走人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