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知秋就是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拿後世的詩詞冒充自己的作品,剛才隻是讚歎孫用和的老驥伏櫪之誌,隨口說出而已,現在讓他承認是自己的詩作,那可就沒臉承認了。可是如果要搖頭否認,那就得說出究竟是誰的作品,又騙不過這三位鴻儒。隻能傻傻地憨笑。
孫用和以為他這笑就表示默認了,當即大喜:“孩子,這詩另外兩句呢?說給爺爺聽聽。”
既然已經說了後麵,由不得也隻能把前麵的也背了出來:“前麵兩句是:‘耕犁千畝實千箱,力盡筋疲誰複傷?’題目叫做……,叫做《病牛》”
“哦?”孫用和有過耳不忘的記憶力,特別是對敏感的詩詞,聽一遍就記住了,撚著胡須慢悠悠念道:
耕犁千畝實千箱,
力盡筋疲誰複傷?
但得眾生皆得飽,
不辭羸病臥殘陽。
“好詩!當真是好詩啊!嗬嗬嗬,寫的是病牛,吟誦的卻是人,是我們這樣的烈士暮年壯心不已的老家夥,托物言誌,寫出了精神,寫出了氣魄!哈哈,澤兒,這首詩隻有用在爺爺這種老家夥的身上才妥帖,用在你身上就不合適了。”
孫奇忙道:“澤兒這詩,應該就是給爺爺做的,要不然,剛才怎麼會吟誦讚歎爺爺呢?——對吧澤兒?”
葉知秋又隻好憨憨地幹笑了兩聲。
孫用和頻頻點頭:“好!難得我孫兒給我題了這麼長精神的一首詩,鞭策我鼓勵我,我就把他題寫懸掛在這書屋裏,作為鞭策!要是不能把校勘典籍這件事辦好,當真愧對了孫兒這首詩了!哈哈哈——孫兆啊,這孩子能寫出這樣的詩句,又能順口背出醫學典籍篇章出來,可見絕不是天資愚魯,而是你們教導無方啊!”
孫兆忙躬身道:“是,父親教導的是,兒子一定加倍督導。”
葉知秋從丫頭碧巧那裏知道,自己附身的這個人天性愚笨,所以應該不是督導不力的問題,而是爛泥扶不上牆,現在換了個人,自然不一樣,如果把過錯推到孫兆身上,讓他來頂缸,他心裏可過意不去。趕緊道:“爺爺,不是師父督導不力,而是我自己不夠努力,以後我一定好好學,不辜負爺爺和大伯、師父的教導。”
孫奇和孫兆都是葉知秋穿越前敬仰的古代名醫,醫學前輩,現在又附身人家侄兒的身體,尊稱一聲伯父,心裏也很順暢,沒有覺得什麼不妥當的。
孫用和點點頭:“很好,你有三樣讓爺爺很滿意,第一,你的病莫名其妙地完全好了,說明你吉人天相,將來造化無窮;第二、你今天讓爺爺知道了,你其實很聰明,記憶力也很好,隻要你用心,一定能學好,將來比爺爺還要有出息!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從你剛才寫得詩來看,你有一顆悲憫之心,這是一個醫者必須具備的!隻有懂得憐惜病患,才能想盡辦法學好醫術,為病患解除病痛,也才能成為一個偉大的醫者!很好!很好!”
孫用和伸出瘦骨嶙峋的手,握住葉知秋的手,用力搖晃了幾下。
葉知秋感受到了來自孫用和手掌的熱度,知道老人說的是真心話,穿越前麵試的沉重打擊,在這裏找到了自信,不會臨診怕什麼?學啊,有誰一生下來會看病的?扁鵲、華佗、孫思邈、李時珍,這些偉大的神醫也是從不會到會一步步走過來的,也是一個個病人這樣醫過來的,一點點把醫術提高的。現在穿越到了古代,不用讀博士了,不用琢磨寫論文了,隻********學看病,就不相信學不會!
想到這,葉知秋仿佛看見了穿越前麵試的那位老教授,當下反手握住了老人的手,誠懇地說道:“爺爺,您放心,我一定好好跟兩位伯父學醫,絕不會給咱們孫家丟臉,也要象爺爺您和兩位伯父一樣,成為蓋世名醫!”
孫用和笑了:“孩子,咱們可不是為了成名才學醫的!”
“對對,我說錯了!”葉知秋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我是說,我也要像爺爺和兩位伯父一樣,懸壺濟世,給病患解除病痛,盡可能多地治病救人。”
“嗯!治病救人固然重要,但是,以一己之力,難救天下那麼多病患啊,而天下庸醫何其多,庸醫殺人猛於虎!想辦法提高一個醫者的醫術,他就能治好更多的病患,所以,這比治好一個病人意義要重要得多啊。”
“所以爺爺才在太醫局給醫者授課這麼多年,也才以遲暮之年還在校勘古醫術典籍,就是想法設法讓更多醫者盡快提高醫術,對吧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