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可笑的自我感動。”

燈影交疊,熱鬧的交談聲在蘇月言耳邊回響,她的意識卻陷入死寂中。

靈魂好想從身體中抽離出來,自上而下看著金碧輝煌的宴會廳,分不清前世今生。

‘她’的心受到重重一擊,但在看到傅琰深的那一刻,依舊揚起了笑容。

‘她’是真的愛慘了他,融入骨血,刻入心髒,印入靈魂。

傅琰深是‘她’愛的人,所以即便他的話傷了‘她’的心,‘她’在看到他時,還是笑的和陽光一樣燦爛。

因為,‘她’愛他啊。

‘她’帶著笑一步步走了過去,挽上他的手臂。

他沒有避開,‘她’心中的喜悅就壓過了疼痛。

蘇月言呼吸急促,複雜的情緒鋪天蓋地而來,眼前仿佛看到無垠的海浪向她打來。

燈光暖黃,空氣微熱。

蘇月言卻全身冰涼,仿佛一瞬間被抽走了溫度。

腦海中反複回響著那一句,“不過是一場自我感動。”

蘇月言嘴角嘲諷地勾起,不一樣了。

沒有了‘可笑’二字,卻淋漓盡致地體現出她前世的可笑。

她的愛,對他來說隻是一場可笑的自我感動。

心髒還在劇烈地跳動。

她還活著。

蘇月言意識回籠,一步步走了過去。

“二皇子這麼關心別人的事,是在軍部閑的無聊?”

軍部可並不閑,將領處理軍務,士兵要操練體能,隻有‘鍍金’的傅重陽一天天閑的要命。

蘇月言就差沒明著說,傅重陽你是個在軍部混日子的廢物了。

周圍還有一圈皇室中人,傅重陽惱羞成怒:“你可不要亂說話,你又沒進過軍部,你知道什麼!”

聞言蘇月言唇畔勾起一抹弧度:“是我不懂了。”

傅重陽給了她一個‘這還差不多’的眼神,端起酒杯往嘴邊送。

接下來的聲音,讓他直接嗆出了咳嗽聲。

“畢竟我才軍校二年級,還在蟲星戰場喪失了精神力,這輩子也進不了軍部了。不過二皇子你就不一樣了,可是軍部少校,自然是比我了解軍部。”

傅重陽提到蘇月言精神力盡毀,這種事情發生再任何一個人身上都是毀滅性打擊,有人同情憐憫,還有的人就是在看笑話。

但他們都忘了,任何一名在戰場上受傷的人都值得尊重。

帝國第一軍校的二年級學生都上了戰場與蟲族廝殺,身為二皇子還在軍部任職少校的傅重陽卻沒有上過戰場親眼見過蟲族。

多麼諷刺的對比。

更何況,有人注意到蘇月言從一開始叫的是‘二皇子’而不是‘少校’。

軍校生隻會以軍銜稱呼軍人,在蘇月言眼中,傅重陽不配。

整個宴會廳除了傅重陽撕心裂肺的咳嗽聲,全場寂靜,現場的音樂伴奏都停止了。

“你,咳咳!”

傅重陽漲紅著臉,酒杯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彎著腰手指著蘇月言咳嗽,卻說不出完整的一句話。

傅重陽被攙下去休息,宴會繼續,許多人的心思卻不在交際上了。

蘇月言本想趁著傅重陽吸引眾人注意力時開溜,但舞池的燈光打開,樂師們奏起音樂。

許多人的目光落在蘇月言身上,但礙於她身邊的傅琰深都不敢上前。

一是知道蘇月言喜歡傅琰深,二是和傅琰深站在一起對比太過強烈,很難不產生自慚形穢的念頭。

傅琰深偏過頭看向蘇月言平靜的側臉,心中莫名有一絲慌亂和不安。

按照以往的慣例,第一支舞,如果開場的人是傅琰深,那他的舞伴隻會是蘇月言。

稍微細心的人都不會找兩人跳舞,縱觀他們參加的所有晚宴舞會。傅琰深沒有和其他女人跳過舞,蘇月言也沒有接受過別的男人的邀請。

蘇月言不想和傅琰深跳舞,尤其是在聽到他的那句話之後。

前世在這場酒會之後,整個華蘭區都知道蘇月言愛慘了傅琰深,愛到沒有自尊,卑微到塵埃裏。因為宴會不久之後,她就和傅琰深訂婚了。

現在,不一樣了。

蘇月言沒有跳舞的意願,傅琰深看著她離開的背影,身側的手緊握成拳。

最後,開場舞是傅琰深的四叔和他恩愛有加的夫人一起跳的。

舞池的開啟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蘇月言趁機從宴會廳中溜了出來。

她走到停靠的星艇前,傅琰深已經等在那裏了。

烏雲籠罩著天空,夜幕暗沉。

冷風吹過,揚起紅色裙擺,蘇月言是夜幕中唯一的亮色。

蘇月言平靜地問道:“有什麼事?”

傅琰深輕啟薄唇,他覺得他該說些什麼,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沒事的話,就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