夥計連忙上前開門,送他下樓。
雅間門開著,夥計隻反手帶了一下,那木栓不牢靠,又咯吱往回搖了一段。
季無沉突然離開,整個雅間空蕩了下來。
這本是逃跑的好機會,但花疫和魔息之事似有牽連,蘇畏一時竟沒想要跑。
總不能揣著一身靈力回崦野。
他轉了會兒筷子,繼續對付剩下的盤碟,聽到門忽然一響,扭頭一看,那夥計送完人返程,嬉笑著想進來,手剛搭上門框就被人扯著領子提了回去。
“讓你送個菜,你在客人那聊天偷懶!”是那個胖掌櫃,他低聲罵了一句道,“你不知今日客多?快來招待貴客!”
夥計垂頭挨罵,不敢應聲。
這麼一罵,一行人就堵在了雅間門口,胖掌櫃點頭朝蘇畏賠笑著要來掩門。
“啪!”
胖掌櫃頓住了,有人一掌拍在門板上,阻擋了他的動作。
“我要這間。”
說話的是一個十四五歲模樣的少年。顏丹鬢綠,臉上還帶著稚氣,氣勢卻有些淩厲,眼高於頂,一看就是被寵慣出來的公子。
他穿著一身玄衣,手腕和小腿處收緊,幹淨利落。花哨的暗紫色紋路以及誇張的裝飾,襯得他滿是少年意氣。
蘇畏以前也愛這麼打扮,現在卻覺著有些瞎眼。
他之前也是穿成這樣去挑釁季無沉的麼?想想沒被取笑真是給了好大的麵子。
“看什麼看!”少年臉色不悅,又使勁一拍門板,半邊木門便在他的掌下裂成了片。
“哎喲喂!”胖掌櫃低聲驚呼,心疼得不得了,隻說了三個字便及時住了嘴。他開酒樓多年,練就一番識人看物,這個黑衣小公子渾身上下貴氣十足,光是腰間配飾上的珠子便夠買他一間樓,又見他飛揚跋扈,目中無人的模樣,就知道是個自己惹不起的。
少年大步邁進雅間,抬起一隻腳踩在蘇畏身邊的空凳子上,單手搭膝,微俯下身道:“小子,你現在出去,我就不與你計較。”
他說完這話,就見麵前的青衣小子變了臉色。
明明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年紀,那一眼看過來卻叫人心內發慌。
少年壓製住心裏的異樣,不耐地拿手點點桌麵:“還不快滾?!”
蘇畏豈止是變了臉,他連這少年的話都沒聽得進去,眼睛直盯著少年的手腕。
確切的說,從少年拍碎那張門開始,他的眼睛就沒有挪開過了。
他滿眼都隻有少年腕子上的一圈銀鈴。
那手鈴的模樣十分特別,三隻鈴鐺分別從手鏈上發出一條極細的銀線,與大小拇指及中指的銀戒相連,手指一動,銀環隨即散開又合攏,說不出的飄逸靈動。
那是他的鈴!
極少有人知道,除了本命靈劍回殤,天魔蘇畏右手還貼身戴著一串銀鈴,細細的銀環相扣,上麵掛著三個極小的鈴鐺,鈴鐺內壁浮雕密文。
這鈴鐺沒有鈴舌,旁人拿著搖斷了氣也不會出聲,因為它隻隨蘇畏的心意而動,是個純純屬於他自己的法器。像這個少年把它戴在腕子上,頂多是個裝飾,暴殄天物。
不過蘇畏死的時候,銀鈴可戴在他手腕上的,怎麼會跑到這個少年手裏?這少年是什麼人?
少年見蘇畏盯著他默不作聲,臉上卻絲毫不見慌亂,明顯不是被嚇得不敢出聲,而是不屑於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