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簡這一次沉默了很長時間。
“這件事，你們別隨便打聽。”他終於說道，“我……也就這樣了。要是有個萬一，小繁，爸媽就拜托你了。”
“你這是說什麼話。我是我，你是你，我沒法代替你。”
寧向繁不讚同地說，但也沒不長眼色地硬問。來日方長，以後總有機會搞清楚的。
前方有人在等喬簡。喬簡與弟弟揮手告別，向那人而去。
時間進入五月中。
最近中心城的高層發生了兩件不大不小的變動。
首先，朱家失蹤了一個月的當家人回來了。按理說這種身份的人驟然失蹤，一定會引起一陣腥風血雨，根基不深的估計等回來的時候家門都進不去，誰知這除了消息剛穿出的那一兩天有一些不長眼色的鼠輩蹦躂了兩下，之後便風平浪靜，連帶著他回來也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許多人明明時隔一個多月才又見到朱承闕，但他們的反應會讓人以為他們昨天才與他共進午餐。
另外一個變動，是朱承闕身邊多了一名姓喬的助理。
一名助理而已，不算什麼。隻是當注意到他的臉，有的人會暗自喟歎，這位朱家的二公子，嬌軟可欺的omega，他對他哥哥的遺產的繼承達到了更深的層次。
不過對於產生變動的本人來說，這些日子過得可不算輕鬆。小雀身為朱家當家人的記憶完全包含在這五年之內，如今是一根毛也想不起來，身份轉換跨度不亞於昨天高中入學明天高考。好在他發小韓毓程實在是一名優秀的工具人，不僅在他離開時任勞任怨幫他頂缸，等他回來了又事無巨細地向他傾囊傳授，一點也不怕小雀學明白了把他一腳踢開。
除了韓毓程之外，小雀還有喬簡幫他。
當年朱家選擇喬簡做媳婦，打的就不是娶個家庭主婦的主意。喬簡本來就是要進入高桌內部，為朱家攻城略地守土安民的，雖然後來因為某些原因他沒有走上這條設定好的道路，但他曾為了這個目標接受了嚴格的訓練，如今實際接手，適應期竟比小雀還短。
他目前的職位隻是小雀的助理，但實際上的權限與小雀基本等同。所有遞交給小雀的文件都會先送給他過目，如果他認為這份文件有可能刺激小雀想起他不想讓小雀想起的事情，他就可以扣留。小雀的行程也由他與秘書組一同規劃，且他擁有一錘定音和一票否決的權力。
“所以今天這個研究所的參觀行程是你給我安排的？”
結束完行程回到車裏的小雀這樣問喬簡，一張小臉拉得老長。
既然行程什麼的都是喬簡安排的，那參加了不喜歡的活動，回來之後哄人的工作自然也是喬簡的。
這很合理，對吧。
喬簡笑：“怎麼了，不開心？”
“這研究所本來是我們朱家本家的財產，實驗項目什麼的，當年都是我哥親自負責，如今倒被人捏著秀了我一臉。”小雀踹了一腳前座的椅背，“朱中呂算個什麼東西，仗著比我多吃三十幾年大米飯跑到我麵前嘚瑟。”
“他畢竟是你本家叔叔，稍微擔待點兒吧。”
喬簡說，“我隻是覺得，他們提出的beta信息素產生計劃，你需要引起重視。
“alpha信息素對抗異種的原理至今沒有摸清，以至於人工合成alpha信息素的工作遲遲沒有進展，人類在與異種的對抗中始終處於劣勢。如果占人類多數的beta也可以產生信息素，那麼人類與異種的局勢將發生實質性的逆轉。目前人類社會的權力結構很可能也會被這項研究顛覆。丟了這個風口，恐怕朱家目前的地位會不保。”
“現在不是我想丟，是有人要搶。”小雀哼笑一聲，“朱中呂指望這個研究出成果，來抬舉他家那小兔崽子呢。真有意思，明明自己跟朱家嫡係的血緣關係比大街上走道兒的近不了多少了，竟然還有臉把個不知道從哪兒扒拉來的養子往我麵前推，怎麼著，非要我也管他叫哥才成？”
“焦鬱離確實是一位人才，這個所長他擔得起。”喬簡說，“我倒是不覺得朱中呂對他能有多大的恩情，你完全可以把他拉攏過來。”
小雀撇撇嘴，不置可否。這是個車子已經快開出研究所的院子了，司機從後視鏡看見有人朝他招手，便降了車速。
沒過一會兒，有兩人乘坐園區內專用的電瓶車趕了過來。車剛停，一名五十多歲的男alpha就從上麵跳了下來，挺著顯眼的啤酒肚，腳步卻意外很輕盈，沒幾步就到了小雀和喬簡的車旁，爽朗地笑道：“二少，怎麼這麼著急走啊？小焦午飯都準備好了，好歹賞個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