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已經第六天,此時他們手中的食水已經瀕臨告竭,尤其是本就不多的水源,若是再沒有幹淨的水,他們就要不顧危險去喝混著泥濘的雨水了。
其實這些天他們也不是沒有試圖去找一些食物,但連綿不絕的大暴雨實在是太可怕了,去找食物卻差一點把自己的命搭上。
所以他們才一直期盼著停雨。
“今天晚上大家都好好睡一覺,明天天亮之後不管停不停雨我們都要賭一把了。”譚永言安排著,這幾天他一直用清醒的頭腦領導著他們,所以不知不覺間他們對他竟然是多了幾分的信服。
前些天他們的糧食一縮再縮,就是因為大暴雨不停止,他們無法準確的預估自己到底會被困幾天。
可是今天,他們就像第一晚一樣,得到了一袋自熱飯和半根香腸以及半塊巧克力。
夜晚,大家都在閉目養神,期望雨水能夠盡早停歇。
一個身影緩緩起來,確認了同伴們都確實沉睡之後,他才小心翼翼的翻找起眾人的背包,把他們存餘的口糧塞進包裏。
他站在原地,無聲的張了張嘴,然後決然的轉身,向存放救生艇的地方走去。
那無聲的三個字。
叫做
對不起。
為了不吵醒同伴,他隻能小心翼翼的搬動著那隻壞掉的救生艇,但就在這時,一雙男人的手伸出來,他也不說話,隻是無聲的幫著搬運。
譚永言與欒城合力把船放進水裏,然後兩個人默契的坐上,用前些天因為撞擊而碎了一半的船槳滑動。
直到確定他們的聲音再也不會吵醒到同伴時,譚永言才問道:“你就這麼拋下你女朋友了?”
“留在那裏大家都會死,我去求援再回來找她,不是更好?”欒城冷笑反問,“倒是你,不是一直做領袖,要把大家都帶到生的希望裏,怎麼救世主也拋棄了他的子民,還帶走了他們所有的口糧?”
欒城的話讓譚永言無地自容,他低著頭半晌才緩緩看向欒城,他聲音雖然輕,卻內含著沉重,“因為我想活著。”
這是多麼簡單而又真實的話。
他不是沒有努力過,在今天之前他沒有任何私心,甚至晚上他還提議讓大家再好好吃一頓,肚子填飽了就能抗的更久。
可是,比起四個人一起死去。
他更想活著。
“我不是救世主,我是個卑劣的人,我親手拿走了她們的存糧,斷絕了他們的生機。你也是個卑劣的人,你在發現了這件事情後沒有阻止我而是順勢拋棄了自己的女朋友。”
“我沒做錯,留在那裏大家都會死,離開的話我們有活下來的可能,她們也有。隻要找到救援隊就可以讓他們去救人,這有什麼不對!”
“再說我那個女朋友你也看見了!這都什麼時候了她還糾結著那些東西,那麼任性!我好心安慰她結果她好心當成驢肝肺!她情緒不穩定,我情緒就穩定了?”
“從來都隻有我在哄她,當時分發物資的時候她把食水都放在了我背包裏,如果她也背一半我們至於沒有水喝嗎?”
欒城的情緒很激動,他似乎是在給自己的行為找一個理由,似乎隻有這樣他才不會被自己的良心譴責。
但譚永言很清楚,他們住在一個帳篷裏,他清楚的記得當時是欒城為了討好女朋友,主動把沉重的水都放在自己的背包裏的。
他眼裏閃過不屑,卻也沒有開口嘲諷。
因為此時的他,哪裏還有立場占據道德高地諷刺別人呢?
·
梓夜醒來的時候,原本放在手邊的背包已經不見了,不光如此,四個人少了兩個,甚至連不遠處平台上的救生艇也不見了。
“嗬,看來你勾搭的也不到位啊!看著對你殷勤備至的,這不也是卷著物資逃跑了嗎?果然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居晴披頭散發,她表情扭曲眼裏瘋意更甚。
顯然,接連的打擊已經讓這個女孩處在崩潰的邊緣了。
“你男朋友呢?”
“誰知道,跑了吧。”如果不是臉上的表情太過扭曲,隻聽聲音或許會認為她並不在意吧,“反正人嘛,不就那麼回事嘛!”
災難來臨,大家想的都是怎麼活下來,又有幾個能關注到心理問題,可災難過後,有多少人留下了嚴重的心理問題,這種情況通常都會伴隨一生。
但梓夜並不是那種會安慰人的類型,她張了張嘴最終還是閉上。
“你幹什麼!”
眼見梓夜開始打轉,居晴皺起眉,“我可不是會被你勾引的男人,你省省!”
“你為什麼對我抱有那麼大的敵意我不在意,但如果你想死在這裏隨你,而我要去找找周圍有沒有什麼可以用的物資。”
雖然她其實隻是想離得遠些,找個她不會看見的地方把東西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