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珠被這糟心的夢煩的吃不下晚膳,她起床更衣,換上輕薄輕衫。
她用根細簪隨手挽起垂落的長發,隨後將侍女叫了進來,“我哥哥可曾說過什麼時候回來?”
侍女低著頭,“大公子下個月才歸。”
韶珠的兄長,這回去清理門戶的同時,順道幫她尋藥。
無論如何都想根治她的心疾。韶珠如今也看明白了,這個毒,沒法治。
她姿態慵懶背靠著軟塌,單手撐著腦袋,“知道了。”
天色已晚,濃稠的夜色悄然席卷。
外頭的天空漆黑黑的一片,不見雲月。
院落裏點滿了燈盞,隻因為二小姐怕黑。
韶珠支起窗格,涼涼夜風輕柔拂過她的麵頰,幾綹碎發撫在額前。
侍女溫聲提醒,“二小姐,湯浴水已經備好了。”
慣會見風使舵的侍從也已經將懷馳淵叫了過來。
二小姐每隔幾天便要懷馳淵過來為她洗腳穿襪,踐踏他的自尊心,將他的臉麵踩在腳底。
韶珠都快忘了這事,底下人自作主張。
她現在哪裏還會讓懷馳淵給她洗腳?想到此人在夢裏那些折辱她的手段,感同身受。
他逼她伺候他,要她如一隻折頸的天鵝,迎合他討好他。
日日夜夜都得瞧他的臉色,還時常用黑色的腰帶緊緊蒙住她的眼睛,要她口中銜著他的玉柄,不讓她看見,也不許她出聲。
這個人,就是個心機深沉的死瘋子大變態。
韶珠深吸一口氣,“他在外邊等著了?”
“已經侯了半個時辰。”
“你讓他進來。”
“是。”
懷馳淵清雋冷白的麵上沒什麼表情,眉眼的情緒也淡淡的,從來不見他的慍怒之色。
他一進屋,眼眸往窗邊探了過去。
少女坐在花籠月色之下,身子婀娜,皮膚細膩,纖細的脖頸微微彎曲,衣衫不整,如瓷柔白光滑的肌膚有些淺淡的魅香,雙眸流光水漾,漂亮的好似畫中仙。
懷馳淵的喉結上下滑了兩圈,眼神稍暗。
韶珠慢慢蹙起眉,沒想好今晚這出戲要怎麼唱下去。
讓他就這麼滾了,他怕是會覺得她惡劣的作弄她,如往常一樣讓他給自己洗腳,也會被記恨上。
韶珠懷中抱著隻小狸貓,這隻狸貓是兄長送到她的生辰禮物,知曉她喜歡漂亮的東西,便挑了隻最漂亮的貓兒來哄她的開心。
韶珠的手指親昵撫摸著小貓兒的腦袋,貓兒舒服的打了個哈欠,窩在她的腿上睡的倒是很舒服。
懷馳淵盯著這隻貓的眼神很冷,像是在看什麼死物。
沉默良久過後,韶珠最先受不了,她瞧著少年燈盞下映照的好看側臉,“你傻站著做什麼?水都要涼了。”
懷馳淵捏緊指骨,麵色如常往前走了兩步,緩緩在她麵前蹲下。
猶豫片刻,粗糲的手指握住她的腳踝,幫她脫掉了襪子,沒入溫水。
他的指尖有點涼,韶珠忍不住縮了下,泡腳的同時不忘打量他眉眼間的神色。
不似方才那種沒有人氣的冷淡,而是緊緊壓抑著一些情緒。
可能是憤怒。
讓他幫她洗腳穿衣,在他看來,確實是一種辱沒。
然而韶珠一開始讓他做這件事,確實沒有故意存著要侮辱他的意圖。
懷馳淵斬釘截鐵拒婚,惹惱的不止她一人。
她爹爹性情霸道,說一不二,又格外維護她,半分半厘的不悅,都不願讓她承受。
爹爹用戒鞭幾乎要去了他大半條命,當時確實是要殺了他泄恨的。
韶珠把人撈出來,神情倨傲,“爹爹,他不願娶我,我非要他娶我,咱們還是留著他的命吧。”
婚約定下之後,她的兄長也要幫她出氣。
韶珠起初確實惱怒這個人不識好歹,但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她也知道強求不來,氣過了也就作罷。
可她的父兄都不是容許被忤逆的人,不死也要他脫層皮。
韶珠唯有自己“出氣”,洗洗腳怎麼了?多得是有人排隊想給她洗腳。
她的腳指頭都是香的。
懷馳淵的動作倒也溫柔,溫水輕撫過她的皮膚。
洗過兩遍後,少年將她的小腳搭在自己的膝蓋上,用幹淨的毛巾細細將水珠擦拭幹淨。
韶珠以前很享受被他伺候,現在怵的頭皮發麻。
她試著動了動腿,少年冷冰冰的手指頭按著她的腳踝,“別動,襪子還沒穿。”
少年低垂眉眼,神情看似柔順,但又種莫測的冷冽之氣。
她說:“不穿了,要睡覺了。”
少年卻不聽她的話,強硬幫她套上一雙白襪,他隨即撩起眼皮,低沉開口:“二小姐身體不好,還是注意些,免得寒氣入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