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黑夜籠罩,仿佛將一切禁錮。
“淵哥哥,我怕黑。”
“別怕,有我在。”
風肆虐而起,暴雨來得凶猛,劈哩啪啦砸在窗沿上,滿牆的紅色玫瑰簌簌摔入泥濘。
小女孩蜷縮在少年的臂彎裏,瑟瑟發抖。
雷聲一聲接一聲,肆無忌憚地炸開在屋頂。
“淵哥哥,我好怕啊。”
“不怕,哥哥陪著你。”
少年敞開大衣,將小女孩裹進衣服裏,溫熱的手掌捂住她的眼睛和耳朵。
世界靜寂了。
有溫度在攀延。
又一道閃電,白霎,刺眼,撕裂了黑暗。泯滅中,輕薄的窗簾清晰地透見兩個糾纏的影子。
“淵哥哥……”
“……對不起。”
瀕臨窒息的那一刻,沈逸矜看見男人的眼,深不見底,令人沉溺。他將她扣緊在懷裏,眉心緊蹙出一道深深的溝壑。
風呼嘯不止,墜落間尤其凜冽。
恐慌中,心口被某種情緒灌滿,沈逸矜雙眼迷濛,噙著一層薄薄的淚,少年的身影重合在男人的軀體裏。
一個顛倒的夢,真實,又不真實。
沈逸矜閉上眼,指甲掐進男人堅硬的肩膀裏。
雷聲越來越大,夜在樹木間越發狂野。
……
翌日清晨,陽光從窗簾的縫隙裏透進來,有著雨後初霽的明媚。
沈逸矜從酒店豪華的床上醒來,渾身酸痛,像是被人拆了骨,七零八碎。
鳳求凰的貢緞大喜被完完整整蓋在她身上,旁邊沒人。大紅色的床單一團一團皺得不成樣,間接有些暗紅色,像玫瑰花瓣洇在了上麵,也可能是別的。
她撐著自己坐起身,喜床上、地毯上到處飄落著紅色玫瑰花瓣,和被撕爛的她的紅色禮服。而她的小蕾絲掛在了床尾柱上,像是有人刻意掛上去的。
沈逸矜耳根一下熱了,往前一撲,也沒顧自己身上沒衣服,伸了手勾起小蕾絲就抓回被窩。
可是也不能穿了,被撕裂了一條很大的口子。
沈逸矜羞憤地扔到了地上。
正想起床,有手機鈴聲響起,從浴室的玻璃門傳出來。緊接著,是男人的聲音,暗啞的仿佛沉在海底。
——他居然還在。
沈逸矜倒回床上。
耳邊伴著玻璃門的開合聲,男人說:“盯住他,別讓他跑了,我馬上來。”冷冽裏夾雜著一絲怒氣。
沈逸矜把睡裝得更死了些,隻等一聲房門的聲音。
可是不知等了多久,那道門聲始終沒來,怕不是男人動作太輕,她沒聽到,正要睜開眼,床邊忽然塌陷了一片。
這下,她大氣都不敢喘了。
沈逸矜側身蜷縮著自己,動也不動,腦海裏想起昨晚的事,說什麼也不想麵對。
麵前投過一片陰影,她恨自己沒有把被子蓋過頭頂,後背還有風鑽進來,涼絲絲的。這種前後夾擊的感覺,讓她體驗到了什麼叫做水深火熱,淩亂的額頭上跟著滲出點點虛汗。
偏偏胳膊下不知道壓到了一個什麼東西,硌得生疼,她也隻能任憑那股疼意蔓延,整個人像隻連掙紮都不會的鵪鶉,不敢妄動一分。
可男人似乎沒有電話裏說得那麼急迫,坐在床邊好一會也不走,沒有動作,沒有言語,不知道在幹什麼。
這種未知更讓人恐慌,沈逸矜隻能想到他在看她,隻覺得比昨晚上更讓人羞恥。
正不知道這種社死現場還要持續多久的時候,後背的被子被人拉起,攏到了她脖頸上。
那溫熱的手不小心觸碰到她,沈逸矜猛地一顫,像被燙到,使勁閉眼,眼睫毛下抖動一片簌簌陰翳。
好在男人沒有再進一步的動作,而後陰影離開,耳邊很快傳來房門的聲音,接著是套房客廳外大門的聲音。
“呼——”
沈逸矜睜開眼,重重吐了口氣,從胳膊底下摸出硌著她的東西,是一枚鉑金的戒指,是昨晚婚禮上男人給她戴的婚戒。
她放到床頭櫃上,卻發現床頭櫃上多了一張黑色的銀行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