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晨,大胡子讓老婦不再教女孩們學習什麼做飯刺繡了,她們是要成為刺客的,刺客學那些幹嘛,又不重要。
老婦讓大胡子給她最後一天時間教這些女孩子。
劉溪抬頭看著老婦,她終於繡完了最後一針。
“你們都停下吧。”老婦突然說:“看看你們的手。”
女孩們都放下針線,看看自己紅紅的雙手。
老婦說:“你們是為了什麼?是為了不挨打嗎?為了不挨打而努力繡好一朵曇花,結果反而被打的更嚴重。”老婦看著劉溪,隻是看著她一個人,說:“你們主人做的事情也是一樣,不管他多麼努力,不管他為了自己而拉多少無辜之人下水,他所做的一切都隻會是曇花一現,他不可能成功。我真同情你們這些孩子,你們此時此刻應該在親人身邊才對,卻被這些無恥的人帶來做一些肮髒的事。但是你們要記住,隻要你堅持不懈,曇花盛開的那一刻,你便是傾國傾城。”
劉溪不明白老婦的意思,她像是在對所有人說,也像是在對她一個人說。
一會兒後,老婦讓她們都離開,自己則看著那副刺繡。
當女孩們在準備做飯時,有人說:“婆婆剛才說的是什麼意思?”
“誰知道,可能是老糊塗胡言亂語吧。”
“可不一定,老人說的話總是該聽的。”
“那你跟著去問她吧,我看八成是臨終遺言。”
“管她什麼,她和那群人一樣都不是好東西,我們都該是平安一生的,被他們莫名其妙的抓來這裏說要做什麼刺客,要是真有當刺客的那一天,我第一個刺的就是大胡子。”
她的話惹來哄堂大笑。
“你注意一點,別被聽見了。”
劉溪蹲在角落裏拔著野雞毛,這是那些男孩子昨天從山裏帶回來的,他們看來已經習慣了,不像開始那般狼狽,似乎總能帶些野味回來。
劉溪剛開始不敢殺雞宰魚,現在也敢了,還挺熟練。
她此時此刻對她們的談話並沒有興趣,她想著張良,昨天他回來的時候身上帶著傷,左臉上有一道傷,他說是被樹枝刮傷的,可劉溪沒那麼好騙,她最近看了些書,上麵記錄著所有東西會造成什麼傷。
張良的臉分明是被刀劃傷的。所有人,為什麼單單張良有刀傷?
張良一向出類拔萃,看來是有人心生妒忌,拉幫結派的對付他。
不知道他今天是否過得太平?!
晚飯做好了,劉溪等人等著大家回來吃飯的時候,卻等來了老婦逝世的消息。
她趴在她的刺繡上麵,像是睡著的樣子。
大胡子讓人火葬了老婦,看著老婦屍體燃燒的時候,大胡子的雙眼一潭死水般。
有人將老婦的刺繡遞給他,他展開老婦的刺繡,平靜的臉上,兩行淚水落下來。
劉溪離得近,看見刺繡,似乎是一副山水,圍繞著一座宮殿的樣子。
大胡子將刺繡丟進了火裏,道:“我一直都知道你的心思,你想我放下仇恨,但我不是你,我本可以是一國之君,卻被生生奪走了一切,我不甘心。”
劉溪看著大胡子,或許她以前不懂“一國之君”是什麼,但是她現在知道。
“我們隻是他複國想走捷徑的棋子。”劉溪這麼想著。這是張良之前跟她說的,那時她不明白,現在似乎開始懂了。
劉溪不想做棋子,也不想做棋手。
劉溪看著燃燒殆盡的刺繡,想到了一句“國破山河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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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久的沉靜無人打破,隻聽到火焰燃燒的霹靂聲。
劉溪看著火焰,那麼大一堆火,帶走了一個她認識的人。自己身邊一個認識的人就這樣不見了,往後再也見不到,這世上的空氣也不再會有一縷為這個人所用。盡管劉溪和這個老婦並不熟識,她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也不知道她是什麼身份。唯一記住的,隻是她教會她“曇花一現”。
劉溪低頭拿出自己懷裏揣著的“曇花繡”,火光映著她稚嫩卻憂鬱的雙眼。
隨著一聲大吼,老三帶著男孩們回來了,他們一個個都生龍活虎的。
劉溪尋找著張良的身影,好半天後才發現他在最後麵。
劉溪快步的跑上去,張良笑著看著她。
旁邊的男子鄙夷的撇了他們一眼。
吃飯的時候,劉溪和張良坐在最不顯眼的位置,劉溪給了張良一個雞腿,這是她表現好,廚房老大給她的獎勵,她留給了張良,張良推辭了一下,但最終拗不過劉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