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天還沒有亮的時候,程寶兒她們就把我叫起來去看日出。因為沒有山頂,我們隻好依偎在沙灘上看日出。早上的空氣很清新,隻是有點涼,一人給她們拿了個外套,這都要拜托姚晶給我準備了一大箱子的衣服,我也不好意思往外拾掇,畢竟人也是好意嘛,現在用著了才發現原來她這麼體貼。坐在沙灘上,我們互相就這樣依靠著等待著日出,三三兩兩的情侶和遊客也學我們一樣安靜的在那兒等著日出,沒有一點喧嘩,遠遠的看上去,我們就像是一堆堆兒的企鵝,隻是我們這堆兒有點兒肥。
程寶兒說:“要是我們能一直這樣有多好啊。”說著程寶兒的眼淚留了下來,秦雪卿伸手替程寶兒擦了擦眼淚說:“今天,我們都是十八歲,我們還是那年高中畢業,剛剛高考完,你不是那個已經結婚的程寶兒,我也不是那個出了國的秦雪卿。今天,隻是今天,讓我們再做一回自己吧。”我牽起她們的手說:“好,今天,就今天,我們還是十八歲,我還依然可以一手牽著我最好的朋友,一手牽著我最愛的人。我還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雖然隻是今天一天,但就讓我們沒有遺憾吧,讓我們再做一回自由自在的魚兒吧。”
太陽升起來的,沙灘上的人群都歡呼了起來,程寶兒拿出相機就開始拍照,許多人也都拿手機的拿手機,拿相機的拿相機都開始記錄這最美的一瞬間。我們也拍了很多照片,記錄了許許多多的瞬間,我想如果過了許多年後我們還能站在當年同一個位置合影留念,這也是一種幸福。等陽光有點強烈的時候,沙灘上的遊客幾乎都回去吃早點了,我們三個仍然照的不亦樂乎,程寶兒說:“不知道再過幾個年頭我們才能再在這裏看日出?”我說:“以後的機會多著呢,因為我們會活很久很久。”
回酒店吃了早餐我們就奔天涯海角去了。程寶兒說:“當年你們就是在那塊兒石頭那兒說情話呢,現在沒人占呢,趕緊搶占高地吧,我這個電燈泡自覺的熄會兒燈,給你們點時間,別太久了哦,要不然我可是一不小心就漏電了。”我心說,是啊,高中畢業那年,我們三個就是偷偷跑到這裏來看日出,我和小雪就是坐在那個石頭上看碧天依偎著海洋,說著永遠都說不完的情話。我牽起小雪的手坐在那塊石頭上,我突然想起了陸遊的詞:“紅酥手,黃藤酒,滿城春色宮牆柳。春風惡,歡情薄,一杯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浥鮫綃透。桃花落,閑池閣,山盟猶在,錦書難托,莫、莫、莫!”小雪和道:“世情薄,人情惡,雨送黃昏花易落。曉風幹,淚痕殘,欲箋心事,獨語斜闌,難、難、難!人成各,今非昨,豳魂常似秋千索。角聲寒,夜闌珊,怕人尋問,眼淚裝歡,瞞、瞞、瞞!”
是啊,原來我們和陸遊唐婉兒是這麼的相似,小雪說:“蚊子,今天我們是剛剛畢業,不要說這麼傷感的詞,當年我們說什麼,現在我們也還說什麼。”我的眼淚掉下來了,睹物思人的下半句永遠是物是人非。我說:“好,當年的情話我再說一遍給你聽。小雪,看到了吧,這就是天涯海角。”小雪說:“嗯,天涯海角有時盡,此情綿綿無絕期。”我說:“再過十年,我們還要來這天涯海角的盡頭,再過二十年我們要待著我們的孩子再來看著天涯海角,再過二十年我們還要帶著我們的孩子來看。”小雪流著淚點頭。我說:“等我們大學畢業了就結婚,我倒要看看民政局那阿姨還攔著不攔著我們。到時候我一定要拖也得把你拖上紅地毯,到時候我們買一所大房子,我一定要開著凱迪拉克去娶你!”程寶兒不知道什麼時候坐到我們身邊,淚流滿麵的說:“將來我結婚一定要把房子買到你們家對門,一定要天天上你們加蹭飯去。將來我們的孩子一定要向我們一樣要好。如果都是男的,他們做兄弟,都是女的就做姐妹,一男一女就做夫妻。”小雪流著淚說:“寶兒,你這是在定娃娃親,國家不允許的。”程寶兒理直氣壯的說:“我是他媽,不聽話讓他爹抽他。”當年我們是笑著講完這些話,如今卻要流著眼說這些對白。程寶兒說:“蚊子,小雪,我們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