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西格瑪的意識中抽離，林滿這才感覺到灼燒的刺痛由雙腿處傳來。
“我還以為你是什麼天賦異稟的天才，處處高人一等，原來什麼都是從別人哪裏偷來的！”
西格瑪先是一愣，還沒有從林滿之前脫離電磁囚籠的驚訝中醒來，並沒有意識到什麼不對勁。
林滿緩緩落地，腳上的燒傷讓他皺了皺眉，但還是淡笑著說道：“莫度、簡、還有麗薩，他們也在你這副身體裏嗎？”
聽著林滿說出一個又一個名字，西格瑪的心漸漸顫抖了起來。
“你確實是夠意思，用自己的辦法幫他們實現了願望啊！果然不愧是工作室的老大啊！”
“你怎麼可能知道？！”西格瑪瞪大雙眼，被人戳穿心中秘密的感受十分不好，像是赤luo著站立在萬眾矚目的大街上。
西格瑪麵露猙獰地怒吼道：“就算你知道了又能怎樣？！沒有我，他們將一無是處！就算是歌過了設計稿過了，項目過了又能怎樣？難保他們不會再一次被那些大人物欺騙？！”
“所以你就偷走了本該屬於他們榮耀？”
西格瑪看著林滿臉上滿是嘲弄，就像是多年前他所見到的一樣。
“誰讓他們先背叛了我！誰讓他們看不起我！沒有人能走在我的前麵！”
“我明白了，你害怕被人拋棄，害怕回到那種沒人重視逼仄角落，害怕被人當成一隻可有可無的臭蟲嗎？”
“我？你知道我取得過什麼樣的榮耀嗎？你去過我的辦公室對吧？你看過我的那些成就了嗎？”
林滿看著激動無比的西格瑪，搖了搖頭道：“你真是可憐，還需要從敵人這裏取得對自我的認可。”
“你多久沒照過鏡子了？”
“我”西格瑪望著空無一鏡的室內。
恐懼，這種許久沒有出現過的東西，開始在他的心裏死灰複燃。
“你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模樣嗎？”
“我我是”
“你知道，自己是誰嗎？”
“我我是西格瑪！”
西格瑪先是篤定地喊道，隨後他腦海中開始閃出“自己”在新興公司年會上意氣風發、揮斥方遒的模樣，那種萬人矚目的感覺令他沉醉。
台上的年會主持人鄭重其事地說道：“讓我們感謝卡爾·維因先生在過去的一年為企業的發展所帶來的蓬勃生機！”
“對對對，我是卡爾·維因！”
緊接著《黑夜之襲》新歌發布會現場的歡呼聲，淹沒了他：“馬修！馬修！馬修！”
“不對！我不是卡爾！我是馬修·佩蒙！”
幾聲竊竊私語鑽入西格瑪的耳中：“你知道嗎？這幾個都是bcda大賽上的獲獎作品，羅素大師的新作！”
“是的！我應該是羅素·休伯特！你別想騙我！”
西格瑪此時混亂不已，開始不斷質疑起自己的身份，隨著精神的上下起伏，原本被他死死壓製住的其他意識體出現掙紮的跡象。
見此情形，林滿決定在火上再澆一把油。
林滿隨手撿起飛濺到腳邊的出租車後視鏡，用力往上一丟，開口說道：“好好看看吧！看看你自己現在是怎樣一副鬼樣子！”
後視鏡再上升的過程中不斷旋轉，將西格瑪身軀的每個部分都“裝”了進去。
透過鏡麵的反射，西格瑪看見了“真實”，看見了那雙扭曲怪異、混雜著肉塊和機械設備的巨手，看見了自己肉山般肥碩的身軀，看見了身體上閉目掙紮著、密密麻麻的臉龐，以及身軀下那些鱗次櫛比排列著的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