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穿過翻騰的白雲,仿佛遨遊在無邊無際的雲海之上,奪目的陽光從頭等艙的窗外射進來,將空無一人的座位照亮。
在從直布羅陀飛往新東京的前幾個小時裏,久美子這才想起戴上她父親交給她的手鏈。
那是一條外表泛著銀色光芒的、十分簡潔的手鏈,偶爾閃過手鏈表麵的湛藍電波,讓久美子十分介意。
久美子不喜歡戴著它,因為戴上它之後,她就看不見自己的好朋友——薔薇了。
她在頭等艙的座位上端正地坐著,五官像是冰冷的麵具一般精致。整個頭等艙隻有久美子這麼一個乘客,其他的座位都空著,都是她父親出錢買下的空間。
即便久美子的父親不買下它們,航空公司也賣不出這些票,沒人願意和新東京千葉區第一黑幫和榮勝老大家的千金共處一室。
想要窮小子逆襲黑道千金?那你至少要先過了經濟艙裏待著的十多個冷麵無情的保鏢這關。
緊張的空乘小姐端來可口的食物,冒著熱氣的神崎牛扒、美食家們精選的野生三文魚刺身......這些都是神崎聯合航空為頭等艙特-供的美食,由專門的五星級大廚親自烹飪,食材也是每次起飛之前剛運到的,就是為了讓頭等艙的乘客享受到最完美的服務。
不過,略微有些心神不寧的久美子現在顯然沒有品嚐美食的興趣,她搖了搖頭表示拒絕。
空蕩蕩的座位讓空乘小姐心情忐忑,在這次起飛之前,總公司那邊就安排了她來服務桐生久美子這個在千葉區鼎鼎大名的人物。
基本上每個千葉區的人都知道,和榮勝裏的頭把交椅桐生家的千金桐生久美子自從八年前六歲的時候開始,每一年都會從直布羅陀回新東京一周左右。
這個時間段裏的和榮勝是惹不得的,他們此時就像是一個炸藥桶,任何威脅到桐生久美子的行為都會被視為挑釁和榮勝的所有成員,他們會對挑釁者施以最殘酷的報複手段。
空乘猶豫了片刻,她感覺到豆大的汗珠從自己的額頭滑落,那無形的精神壓力使她那原本能站立48小時之久的義體腿部微微地顫抖。
“你出去吧。”稚嫩且冰冷的聲音從久美子的口中傳出。
“是...是的,久美子小姐,我就在這門外,有什麼事情都可以吩咐。”空乘長出了一口氣,她不敢擦拭滿頭的虛汗,連連點頭後退出了頭等艙。
直到空乘離開了之後,久美子的心才稍稍放鬆了,她摘下了手腕上的銀白手鏈。
這些年她雖然在直布羅陀高級學院內,同很多精英階層學生們一起學習,但來自她父親桐生慎悟的過度保護讓她基本沒有一個同齡的朋友。
隻有薔薇。
薔薇也是一個長相十分精致的小女孩,大約六七歲的樣子,她穿著紅黑相間的洋裙,跳躍在直布羅陀上空積雲層白雪般的雲朵中。
“薔薇,在雲朵上跳舞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久美子坐到靠窗的座位上,用冰冷的臉貼住頭等艙的窗戶上。
薔薇沒有說話,她在飛機外也用那小小的臉貼著那扇冰冷的窗戶。
久美子透過薔薇有些透明的身影,看著極為遙遠的初升的太陽,她放任自己的眼漸漸失去焦距。
零碎的過往畫麵開始浮現,久美子眼前出現了她母親的身影。
直布羅陀是座擁有一年四季的城市,她的母親坐在上野公園的秋千上,七月的陽光照射到她的臉上,久美子記不清她母親的具體長相,但卻記得在陽光下母親那蒼白的麵容。
“久美子,你看!白鴿,是白鴿!”久美子望向母親手指著的花園,卻什麼都沒有看見,連白鴿的影子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