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樓帥哥負荊請罪(1 / 3)

安逸的時光總是如此短暫,我的大頭似乎剛沾到枕頭,小滿便又大著嗓門叫我:“老板娘,樓雲天樓大人來找!樓大人一個人來找您!好像是來賠罪的!!——您可不能再怨我沒說清楚了!”聽聲音,是他顧忌我木門壞了,有瓜田李下之嫌,所以遠遠地站在樓梯口叫喚。

木樓的混音效果那叫一個恐怖,重低音立體聲環繞也不過如此了。

我呻吟著翻了一個身。

老子撿回來個少爺也就忍了,撿回來個馬教主,是逼我每天換一打氪金狗耳麼?

總算明白佟掌櫃的苦惱了,額的親娘四舅姥爺!

鎮店之寶還在下頭等著,我不敢拿喬,倉促起身整理好被我睡毛的頭發,按著太陽穴緩緩下樓。

大概是睡眠質量欠佳,我的大頭沉重得仿佛灌了一腦袋漿糊,眼球突突直跳,好像我眼眶裏塞的是兩顆乒乓球。

小滿站在樓梯口叉腰瞪我,擠眉弄眼地小聲道:“樓雲天來賠罪了,你要把持住,別被他美色迷惑了去!”

我的頭更疼了。

也許是我腦子裏的漿糊發生了某些不知名的化學反應,我突然大腦短路,使出櫻木花道頭槌一頭撞在他腦門上,聽到他嗷地一聲之後咬牙切齒地宣布:“老娘色亦有道!”

嘎,我是說,老娘才不會受美色-誘惑!

嗯……

算了,我自己都不信。

小滿幸災樂禍:“你慘了,這個位置,樓大人可是看得到你現在這副尊容!再大點聲,說不定他還能聽到!你這瘋子。”

我晃晃大頭,把漿糊攪得再勻些,呲牙咧嘴地推他一把:“頭這麼硬,你吃釘子長大的吧?閑死你,給老娘算賬去,給老娘修門閂去,給老娘打水去!”以為我在乎?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他樓大帥哥看上的是我這茶舍,又不是我這人。

小滿被我推得倒退一步,無奈道:“你也就跟我威風威風吧,瞧你在他麵前溫順賢良的樣子,我都擔心是有人上了你的身!”想想又鄭重重申,“樓雲天那種溫良君子不合你的路數,你就應該跟著豪爽漢子漫山遍野唱山歌去。就算你習慣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見了樓雲天裝成大家閨秀,要是讓你後半輩子天天裝成溫良恭儉讓的模樣,也必然會憋死你這猴兒!”說完似乎怕我再把他當核桃敲,迅速閃人了。

我站在原地愣了半天,搞不清楚情況。

剛剛跟我說話的那個人,是我家傲嬌少爺小滿,還是紅樓夢裏調侃王熙鳳的老太君?

還好我還記得樓下尚蹲著帥哥一名,因此隻失神了一會就掐掐眉心,強打精神調出一臉微笑,下樓接客。

樓雲天坐在他的老位置上等著,竹簾半卷,美人跪坐,窗外綠葉依依,室內君子謙謙,都是養眼的好風景。

小滿沒騙我,那個角度,樓雲天是能看見我和我家那小兔崽子的詭異互動的。然而他仍是一派平和,濃密的睫毛微垂著,桌上熱茶的氤氳蒸汽令他漂亮的五官有些模糊,愈發顯得他不似凡人。

我輕咳一聲,輕福笑道:“妾粗人一個,叫大人看笑話了。”不讓別人打倒你的最好方法,就是自己先躺下。

咳,克製些,不要總想到不該想的地方去。

樓雲天起身,衝我微微點頭,含笑:“姑娘直率通透,實是難得,哪裏談得上笑話。”又整整衣衫,長揖到地,“雲天隻身前來,向姑娘賠罪了!”直接套用了小滿的喊話內容。

他今日穿一件深青色的直裾深衣,寬袍大袖襯著如玉雪膚,一行一止若行雲流水,渾然天成。用紫霞仙子的話說,不愧是帥哥,賠罪都賠得這麼帥。

我滿腹的怨氣被他帶著禁欲味道的小蠻腰消弭得幹幹淨淨,忙搶上幾步做了個虛扶的動作,笑道:“大人可是折殺妾了!妾女流之輩,哪當得起大人大禮。”這句真不是諷刺。樓雲天有功名在身,又是本朝正兒八經的公務員,就算是犯了事上堂見了青天大老爺都是免跪免禮的。別說他隻是好心辦了壞事,就算是他當麵抽我一巴掌再噴我一臉白霜,又算得上什麼大事?看在他是財神爺的份上,我還得笑嘻嘻地誇他嗬氣如蘭,口水比香奈兒五號還要芳香迷人呢。

更何況他現在不過是替自己管家賠個不是,讓我消氣罷了。

色字頭上一把刀,我不挨刀誰挨刀。

我請樓雲天重新坐下,替他換上一杯新茶,笑著給帥哥墊台階:“方管家隻是急於求成,是妾小家子氣,辜負了大人的一片好意。”邊說邊偷眼瞄瞄園子裏東一個坑西一個坑,肉疼不已。真是他媽的急於求成啊,被我頂了才知道服軟,現在又慪氣似的扔下園子跑了,也不知道是恨我還是怕我。

幸虧這貨不是外科醫生。

樓雲天欠身,慚愧道:“也是雲天心急,沒說清楚,教方仲會錯了意。”

他看著我雙眼,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裏劈裏啪啦地放著電火花:“承蒙姑娘提點,在下夜半推窗遙望殘星,突心有所感,姑且一試,竟就將那棋局解開了。狂喜之下,一心隻想為姑娘做些事聊以回報,卻忘了顧忌別的。”他尷尬一笑,“倉促間考慮不周,令姑娘徒增困擾,是雲天的罪過。”

一聲歎息。這就是君子啊,起了衝突都是自家考慮不周,笑容溫和態度誠懇,縱使天大的脾氣看到他也沒了,何況我說穿了還是靠著人家臉蛋過日子,本來就沒啥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