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鶴醞釀了半天,還是虞玨進來喊了他一聲,說:“師尊不是說回來有什麼要教導徒兒的嗎?”
楚雲鶴幾乎想一拍大腿,但他一來沒有這麼外向的性格,二來這般做多少有些影響自己的形象,所以他最終還是忍住了。他隻是壓抑住心中情緒,點了點頭,對楚雲霽說:“師兄還有何事?”
言下之意,沒事就快走吧。
楚雲霽也聽得出來,笑了一聲便站起身來,理了理自己的衣袍,又是客套了兩句,便離開了玉泉居。
人一走,楚雲鶴終於放鬆下來。他按了按眉心,也沒管徒弟就在這兒,撐著腦袋閉上眼長出一口氣,終於是讓自己不再那般尷尬。
“師尊不打算給徒兒講講這刀嗎?”虞玨想看看楚雲鶴是如何用刀的,便提起了這個。
楚雲鶴聽到這話,蹙眉查看了自己的人物信息,在武器那裏看到了明晃晃的劍字。
他很遺憾地看向虞玨,對他說:“為師不擅用刀。”
這波是真沒辦法。
刀於楚雲鶴,便是“好馬無好鞍,兵器不趁手”。
所以什麼展示一下用刀,他隻能給虞玨展示自己拙劣的持刀手法。
但這並沒有什麼意義,楚雲鶴也不打算誤人子弟。
他對於虞玨用刀這方麵已經想明要怎麼辦了。
直接送去楚雲霽那裏,讓精通刀法的楚雲霽來教。
而他做個監工就好了。
好主意,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如何讓楚雲霽答應此事,並且告訴虞玨自己因為沒辦法教他用刀,所以要把他送到楚雲霽那裏去的事情。
很不好說,如果這小孩兒生氣怎麼辦。
十二歲換成現代也就是剛剛好上初一那一年。
這個年紀,這不是即將踏入叛逆期的時候嗎?
楚雲鶴沉默了,他更是糾結該如何開這個口。
可也不知究竟是虞玨太過早熟,還是楚雲鶴壓根就不會掩藏自己的心思。
虞玨竟是盯著楚雲鶴看了小一會兒,問:“那師尊打算如何教徒兒?送到精通刀法的宮主師伯那裏去嗎?”
楚雲鶴:……
讓你給猜中了。
瞧見楚雲鶴這神情,虞玨也明白估摸著是叫自己猜中了。
原本才剛生出的幾分親近感也因楚雲鶴的這個決定而變得蕩然無存。
虞玨這樣自出生便遭遇不幸的孩子,想要他信任、親近某個人很難很難,但是要他對某個信任、親近之人失望,卻是很簡單。
他們這樣的人,敏感,易碎,稍加不注意便會讓一切努力都化為泡影。
且他們並不會說,他們隻會在沉默中遠離你,將自己藏起來,藏在自認為能保護自己的角落之中。
楚雲鶴看著虞玨,從對方眼中一閃而過的情緒讀出幾分不對來。
如曇花一般瞬間出現的敏銳讓他心頭一緊,伸手抓住虞玨的手臂,將人帶到自己身前,解釋道:“師尊並非不要你,隻是不願誤了你,才想叫你師伯教你。”
虞玨卻是比此前要防備一些,看著楚雲鶴,問:“師尊收徒後便扔給大師伯,那怎的不直接叫大師伯收我為徒?”
楚雲鶴沉默了一會兒,避開這個問題,隻說:“師尊會日日與你一塊兒到玄音峰去,不會叫你獨自前往。”
虞玨並不把這話當回事,隻冷著臉不說話。
而楚雲鶴也意識到了虞玨這小孩的難哄,斟酌了一番,又說:“師尊會一直與你在一起,師尊沒有不要你。”
師尊沒有不要你……
虞玨聽見這話的時候心頭一動,心尖尖上那一塊柔軟仿佛被針輕輕紮了一下。
可他不是那種會因為對方幾句花言巧語便敞開心扉的人,他會先一步考慮對方背棄承諾時自己會如何,會先一步想自己是否能承受這一切。
他很在意“永遠”“一直”“唯一”這類詞,這讓他感覺到自己這個人也是重要的。
而不是因為聖火珠。
可虞玨……虞玨就是分不清,對方究竟是因為聖火珠這般承諾,還是因為他虞玨本人。
這樣的分別,對虞玨來說很重要。
而楚雲鶴並不知曉虞玨這番擔憂顧慮,他隻是看著垂眸不知想些什麼虞玨,緊抿薄唇後照著哄孩子那一套說:“你有什麼想要的?每日與師尊一塊兒到玄音峰修習,師尊可以滿足你一個要求。”
虞玨睫毛一顫,抬眸看向楚雲鶴那張滿是冷淡薄情的絕色容顏。
他想,幸好這話是與他說的,若換個居心叵測的人,怕是楚雲鶴要為這話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