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賣會結束,沈雲揚接過蓬萊閣弟子遞來的多株草藥並兩瓶木係靈液,付了靈石便跟著人流往出走。
“北珩!”
“北珩……”
沈雲揚聽見了身後兩聲呼喚,卻充耳不聞,腳步都沒頓一下。
下一刻,一道勁風從身後襲來。
沈雲揚不悅地扭頭,發現果然是那師徒二人。
“你還生我的氣啊?”杜廷希麵上掛著輕鬆笑意,好似剛剛出手的不是自己一樣,“呐,破境丹,算是本尊的賠禮。”說著,男人攥著瓷瓶的手掌攤開來。
他身邊的俞安也眼巴巴地看著沈雲揚,希望他能接過。
沈雲揚啼笑皆非:“什麼意思?”
他從來不是心口不一之人,和係統說了不在意就是真的不在意,絕不會把事情放在心裏,任由其在時間的發酵下腐臭變爛。
距離上一次見到這兩人已經有約莫四五十年光景,便是當年有再多不解和憤怒,如今也該放下了。
“本尊聽說你師兄現在正是元嬰後期,應該剛好能用得上。”杜廷希說著,便要將瓷瓶塞給他。
沈雲揚靈巧避開:“若不是你惡意出高價,本尊兩百萬靈石完全可以拍下。”
過去就覺得眼前之人腦子有問題,如今亦然。
這東西要是接下了,所有人都會覺得他收了對方價值五百萬靈石的丹藥。他又不傻,為什麼做虧本買賣?
多年過去,二人先後突破化神境,彼此對話再不是“你我”,皆口稱“本尊”。
杜廷希覺得有趣極了:“世人都說‘北珩仙尊溫和有禮’,那是他們沒見過你目下無塵的模樣。不管怎麼說,北珩,咱們也算朋友吧?”
說著,他突然一皺眉:“你受傷了?剛突破化神的氣息不該是這樣。”
沈雲揚心中毫無波瀾。即使對方說對了,他的確因為禁錮係統損耗了些真元。
自覺和杜廷希無法溝通,他轉頭去看俞安。
……俞安麵露期待地看著他,還因為杜廷希的話,麵上有些擔憂之色。
……
沈雲揚已經好久沒有過被人打敗的感覺了。
然而這種“被打敗”,並不如劍術切磋能給他熱血上頭的感覺,隻能讓他更加清醒的認識到,自己過去是多傻,才會顛顛去管旁人的私事,最後沾了兩塊狗皮膏藥回來。
……各掃自家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他默念自己這麼多年在凡間、在宗門處事得出的經驗,施展一個騰雲術轉身就走。
這麼多年過去,曾經的“前輩”杜廷希不再是他的對手。那人是個聰明的,明知追不上,就不會多費功夫。
被留在原地的男人果然沒有再跟上前,隻是含笑的桃花眼驟然陰沉下去。
而他身邊的俞安,竟然也完全沒有察覺師尊的情緒變化,有些沮喪地低下了頭。
北珩,一句話也沒有和我說。
上次見麵是什麼時候來著?四十年前?五十年前?那時候北珩雖然容色冰冷,好歹還留了句話,等著自己的答複。
那時候北珩說了什麼?他仔細回想。
對,是“自助者,天助之,自棄者,天棄之。”
自助者天助之,自棄者天棄之。
沈雲揚和林奕恒、顧景江二人說的都是要離開十天半個月,如今不過八天就往回趕。
他難得有些想念空空蕩蕩的天璣峰。平時覺得冷清,真遇見事兒才察覺獨身一人的可貴。
……等等,不是獨身一人了。
沈雲揚想起便宜徒弟的存在,飛行速度下意識放緩。現在的天璣峰,住了一個未來會欺師滅祖的便宜徒弟。
係統和他傳音:“是不是這倆人的存在,才讓你對話本子裏的事這麼反感啊?”
被沈雲揚警告過後,它主動避開了和顧景江有關的話題,縱然有疑問也不敢直說,何況是對方明顯心情不佳的當下。
隻是依照這個形勢很不妙啊,係統這時候才切身體會到,什麼是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沈雲揚一心一意教導顧景江的時候,它擔憂二人擦不出火花,如今眼見沈雲揚要因為往事遷怒到顧景江身上,才覺得之前的相處模式倒也不錯。
沈雲揚聲音平靜:“沒有,你想多了。本尊既然收他為徒,就一定會履行做師父的職責,不會遷怒。”
從天極宗到蓬萊閣距離遙遠,畢竟一個在大陸中間一個在最東邊。若是平日,沈雲揚就直接禦劍了,不過是真元損耗,方在去時選用了傳送陣。
如今歸心似箭不願在路上耽誤時間,他還是選擇禦劍回去。
沈雲揚去的時候途中經過幾個小鎮,難得再次接觸凡間生活;又在拍賣會遇見兩位不想相見的“故人”,短短幾日,可謂是豐富多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