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很喜歡他……啊,當然最喜歡的是你啦!”嗚,黑衣冷冷的樣子她最怕啦,還是小心一些不吃虧啦,“我不想待在這又冷又吵的屋子裏了,咱們走好不好?”
黑衣點頭,握著阿單的小手,轉身便往廳外走。
“慢!”宮立鬆一個箭步攔住兩人。
“讓開。”黑衣淡淡地皺起眉。
“牡丹身有奇恙,你是明白的。”宮立鬆直視黑衣,輕聲道:“留下她,宮家可以治好她。”這是事實,他與黑衣都明白的事實。
黑衣聞言,果然停住了腳步。
“黑衣,你聽他胡說!”阿單杏眸一眯,用力地瞪向宮立鬆,“我身體好得很,哪裏有什麼奇恙不奇恙的?你讓開,我不想同你說話。”她討厭這個人,很討厭很討厭!
“妹子。”宮立鬆忍耐地朝她一笑,“你的命重要,你不要逞強。”
“誰是你……黑衣,你捂我嘴做什麼?”好生氣哦,黑衣為什麼又不走了,難道他更改主意了?!霎時,她的心又立刻慌亂起來,“黑衣,帶我走,我求你帶我走!”
“你保證可以治好她?”黑衣不理會阿單的掙紮,隻靜靜地望向宮立鬆。
“如果我可以保證呢?”略顯陰沉的眼冷冷地掃過那嬌小的身影,眼中的含義無人可知。
“我可以答應你一件事。”若不是阿單體內的內息已不容再這樣拖下去,他絕對不會同這人做交易。這個宮立鬆絕對不是如他表麵那樣的斯文,他有野心,而且是極大的野心!
“如果我要你自廢內力呢?”宮立鬆忽地一笑,笑得極冷,“你為了黑山出手,便是我宮家的敵人。若想不被武林朋友追殺,便自廢了內力。”這個少言冷淡的黑衣男子若不乘機除去,難保以後不會是宮家之敵,會是他——稱雄武林的最大對手!“你也可以在她傷好後帶她離開,但前提必須是你要自廢了內力。”
宮立鬆忽地拍拍手,便見原本空曠的廳子中除了宮家的人,瞬間又出現了許多武林人物,“當著武林好友的麵,隻要你肯自廢內力,我保證牡丹會健康一如常人!”
黑衣不屑地哼一聲,再也不看他,隻將捂在阿單唇前的手移開。
“黑衣,你聽他胡說!我們走,我再也不想待在這臭哄哄的地方!”阿單一字不漏地聽完黑衣與宮立鬆的交談,一張臉霎時蒼白沒了血色。她才不要什麼健康不健康的!她隻要和黑衣一起便心滿意足!
“可我想要你伴我一生一世。”黑衣卻突然輕輕地笑了起來。他自幼便身陷武學,其實隻是興趣所在。一身內力?有沒有內力對他來說其實毫無差別。何況,先前同那友梅雙掌對擊時,他雖將友悔的心脈重傷,使那陰險的道人再也無法害人,但同時也中了友梅使盡全力的一掌,內息早已散了八九分,現在雖然看來神情氣色一切如常,但卻是他努力地支撐著最後一分內力的結果!
就算他從未涉足過這勾心鬥角的混沌江湖,今日情形他又如何不明白?他與阿單根本無法從這間屋子中平安地全身而退!
閉眸,他緩緩催動體內所剩不多的內息,然後將內息悉數聚集於左手,猛地大喝一聲,左掌全力向窗外一推,隻聽一聲巨響,正對窗欞的一棵參天大樹頓時攔腰截斷!巨響驚天動地,那大樹用兩名壯漢尚且抱不來,今日卻被黑衣一擊而倒,在場眾人何等心驚自是不言自明,但黑衣辛苦五年重新練就的一身絕頂內息也自此煙消雲散。
“黑衣!”阿單卻看也不看窗外,隻覺心神被這一聲驚天巨響炸得粉碎,“黑衣!”
“我……沒事的,你不要……擔、擔心。”黑衣身子搖搖欲墜,卻勉強朝她一笑,而後喉口一甜,鮮血頓時衝出唇來!以往總是冷色的薄唇頓時染上刺目的豔紅!
“快!快扶住少俠!”宮立鬆也驚叫一聲,雙手飛快地伸過來。心神俱驚的阿單不疑其他,馬上側身讓宮立鬆幫她共同攙扶住幾乎倒地的黑衣。但等她猛地明白過來,黑衣早已被宮立鬆一掌點住心口大穴,並向前一推,而後立刻有兩名大漢上前來將黑衣狠狠地挾持住!
事情發生不過一瞬間,等到廳內眾人從那棵大樹上回過神來,黑衣早已被拖離阿單一丈距離。
“放了他!”阿單想也不想地飛身就撲向黑衣,卻被宮立鬆牢牢抓住,她的雙拳不由得握得死緊,指甲幾乎刺進掌心,雙目盡眥。以往清澄的杏睜幾乎燃起滔天的怒火,他們怎麼這般卑鄙?!
“他重傷了友梅道長,又將你誘拐十多年,這樣的惡徒咱們宮家豈可輕易放掉?”宮立鬆冷冷一哼,“隻廢了他一身內力已算是法外開恩了。妹子,你不要再為他求情,免得在場的武林朋友恥笑!”
“你怎不說那友梅十年前如何惡毒?黑衣又哪裏誘拐了我?”阿單恨恨地握緊雙拳,“哼,講得那般冠冕堂皇,其實還不是因為黑衣的武功修為遠遠超過爾等?!哼,什麼‘武林朋友’,說穿了也不過是一幫醉心於功名利祿的無恥小人而已!”宮家?黑衣說得對,這武林哪裏來的公家!
“牡丹?”宮立鬆一下子沉下臉來,“你莫要胡言亂語!不要仗著你是宮家之主便如此不懂事理!”
“我說了,他不是什麼惡徒!”矮小的身軀猛地一撲,終於甩開宮立鬆撲到黑衣身前,“你們給我讓開!”那原本挾製黑衣的兩名壯漢竟懾於她的怒火,想也不想地鬆開了黑衣。
阿單頓時轉身緊緊護住身後的人,一張小臉惱怒非常,“誰稀罕什麼宮家的主不主的?我從來不想與你們這些小人攀親!我隻要他,我這輩子隻要黑衣!”什麼血脈,什麼爹娘弟兄,什麼宮家之主,她一點兒也不屑!她隻要黑衣!“牡丹!”在場的宮家之人聞言,不由得驚呼一聲。
“我不是什麼牡丹!就算真有過牡丹的存在,那個可憐的牡丹也早在十七年前已被爾等這些卑鄙惡人害死了!”她再恨恨地一哼,挽起左臂的衣袖露出那朵天下無雙的牡丹紋身來,“如果你們真像你們所說的那樣敬重這朵‘牡丹’,那麼就將他給我放了!”牡丹,牡丹!說得好聽,什麼宮家之主?其實還不是他們這些卑劣小人爭名奪利的工具?!牡丹,牡丹,從來不是她的,她也從不屑、更不恥成為牡丹!
“牡丹……”宮立鬆皺眉,“隻要你肯回宮家主事,我們可以不取他的性命。”但要放卻是萬萬不能的。
“你們處心積慮要的不就是‘牡丹’嗎?好,我可以答應你們!”阿單仰首,“隻要你們肯放了黑衣,我保證‘牡丹’會跟爾等回去!”她隻想做阿單,做那個貪吃貪睡貪玩愛哭怕痛的阿單!
“妹子你不要再執迷不悟。”宮立鬆的眉皺得更緊,“放他是絕對不可能的。但隻要你肯回去,我可以在長老們麵前為他做個擔保,讓他一輩子衣食無憂。”言下之意,其實是要囚禁黑衣一生一世了。
“休想!”阿單怒吼一聲,“馬上給我放了黑衣!”
“來人,將牡丹宮主送入後宮休息。”宮立鬆冷冷地吩咐一聲。
“我不要休息!”阿單用力甩開上前拉她的家奴,緊緊護住黑衣,“宮立鬆!如果你真的敬奉牡丹是你宮家之主,便聽我一句!馬上放了黑衣!”
“你回宮家,我可以放了他。”宮立鬆不動聲色,“不然,我可以……你明白的。”
“好!牡丹跟你們回宮家!”阿單一咬牙,雙手顫顫地攥緊了黑衣的衣襟,“但我有個條件,回宮家之前,牡丹要和黑衣最後一敘!”她要救她的黑衣!她的——黑衣!
“我答應你。”宮立鬆思量一會兒,點頭,“有話你盡管說。”
“我不要在這裏!”阿單恨恨地搖頭,“給我一間屋子,我要和他私下談!”
“可以。”宮立鬆大方地應允,點頭示意手下帶他們去後堂。
“將黑衣的穴道解開。”阿單卻不動,隻冷冷地望向宮立鬆,眼中的厭惡毫不遮掩。